顾承璟抄着兜,被她拉到了一旁,见她郑重其事,就说,“得了吧,你个穷学生,能给我什么,好好读书,别做无用人,可算报答国家了。”
“那我以。。。。。。”
“打住,以身相许更不必。”
白舒童冷冷,让面前的人好好听完她的话,再说了一次,“我是说以礼代谢。”
顾承璟怔愣后,弯笑,“知道了,说了不用。快走吧,下次跑快些,别再让人抓住了。”他扫了一眼,“可有人来接你,到了吗?”
“没人接我,我一个人。”
“胆子可真大,现在外头乱糟糟得很,没接应,你敢自己一个人出行。可别像对我一样,吓你几下,就那么实诚。”
他也知道自己凶啊。
白舒童笑着说,“知道了。”
虽然凶,可是内里藏绵,她想起了口袋里用来甜口的东西,抓了一把,递给了他,“我自己做的荔枝糖,请你。”
掌心摊开,四五颗,还**着莹亮的彩纸。
顾承璟想起同车来时她说的话,调侃道,“你不是怕蛀牙,不吃糖吗?”
白舒童收回了手,盈盈亮光在眼,“那不是一路上,也看不清好坏。一个人出行怕外头乱糟糟得很,只能这么说嘛。谁知道你给我的,是什么糖呢。”
顾承璟笑,这是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又还回来了。
掌心合起。
他缓步下了台阶,视线外他队上的人早就上了车,在等着他。他收下了糖果,没有拒绝这份谢礼。
“谢了。”
顾承璟摆了手,借力跳上了吉普车的前座,车辆打转方向盘,扬起灰土,开出了黄沙火车站,而白舒童则招了辆人力自行车,往了相反的方向去。
车停在闸口位置,正在等疏散通行,顾承璟往后车镜里看了一眼,招了小方。
吩咐道,“你派个人或自己去,看看那女学生落脚在什么地方,真实姓名又是什么。”
“是。”
他抛了抛手中糖。
总不能女学生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前头,上海白家小姐才刚来了信,抄了一段国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内容,作为小签来送给他。
转头就有这眉眼间都如此相似白小姐的人出现。
不会又是那沪上娇小姐又在耍什么花样吧。
谨慎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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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日炎炎,白舒童拆下了白围巾放到了随身的手编袋子里,满眼都是久违的骑楼景象。车夫在前头卖力,他们一路经过了热闹的荔枝湾,又远眺到停泊在沙面的洋船。
以往到了荔枝的旺季,她会和长工阿莱到这附近贩卖荔枝,若是卖得好了,两个人就会找在湾上的花艇要一碗砂煲煮出来的艇仔粥吃,还会去戏院看平时都舍不得看的电影。
上次的戏院门口还贴着《安琪儿》的海报,今日路过,海报换了人,还排起了大长队。
车夫在前头踩着车,介绍,“小姑娘是外地人吧,难得来一趟省城,在旅舍休息好了。不妨也进戏院看看,上海有名的青角来了,听说只演两天,东山的少爷、西关的小姐们都趋之若鹜呢。”
白舒童回头看了一眼,若是平时可能会去瞧瞧热闹,但是她这会儿心里怀揣着事也没那心情,不能去,就随口应了声嗯。
到了旅舍门口,车夫给她搭把手下车。
白舒童随即从手提袋里,掏出了一包不起眼的油纸,一层层拆开后,里头是个小布包,她再从中拿了一角钱给车夫。
车夫笑笑,折出了眼纹,“小姑娘,你这法子倒是好,碰上了小偷也不会去惦记你吃的,只是这里头都是五分钱、一角的,用不用这么防范。”
白舒童又将钱包折回了干净的油纸内,“习惯了。”
这是阿莱教的。
曾经他们有那么一回来广州城看水上运动会,等看完了回过神来了,一摸腰间才发现银两都丢了,找也找不回来,以后出远门就长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