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洗这么舒畅的热水澡了,谢谢招待。」nick转过身来,顶着一头被揉地乱七八操的头发,笑笑地说。
赵以沐这才发现眼前这个洗得清爽的年轻人长得挺帅,剑眉星目,鼻锋挺拔,薄唇轻勾如画,全身充满着学生才有的简朴气质。
「我才应该感谢你陪我这段路,不然我现在搞不好还在路上跟司机周旋。」赵以沐边说边打开行李箱翻找换洗衣物,他讲这话倒没有客套,他是真心感谢nick。
「没事儿,你想想,世界那么大,我们在半夜三点的新德里机场相逢是不是挺有缘的,彼此照应一下也没什么。」nick从橱柜里找出薄毯,回到沙发上一躺,把自己裹进毯子里,仅露出一双大眼睛:「明天一早我就走了,先预祝你接下来一切顺利啦,晚安。」
「晚安。」赵以沐转身要往浴室走去时,突然想到刚刚的讯息还没传完,他拿起手机想了一会儿,搭搭搭搭打起字来。
印度的第一印象啊?危机四伏满刺激的,不过我遇到一个同胞,带我突破重围安全抵达旅馆。
他叫nick,是个好人。
第3章ch3
赵以沐洗完澡订好闹钟倒头就睡,隔天起床时金色阳光穿透窗棂照亮满室,他抬手遮住眼睛,想了一下这是哪里,哦,印度新德里的旅馆内,出差的第二天。
印度事务所的人之前已经约好十点钟来旅馆接他,闹钟订在九点,房间里面安静详和,一点声音都没有,赵以沐艰难地把自己从被窝里□□,摇摇晃晃走出房间,客厅里空空如也,nick走了?赵以沐看到桌上留了一张字条。
「owen,四星级旅馆的沙发太舒适了!我一夜好眠,天亮了,我走了,有缘再会,祝你接下来在印度一切顺利,nick留。」
字迹成熟端正棱角分明,但在纸张最底端却画了一只可爱的q版大象,造型特别,有手有脚,严格来讲是象头人身,旁边写了一排小字:希望象神为你带来好运、智慧和财富。
赵以沐勾了嘴角笑着把字条对折随手夹在手札里,伸个懒腰往浴室走去,今天开始他要自己一个人孤独又自在的在印度度过一个多月,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便利商店,加油,他捧着冰凉的水往脸上泼,心里面给自己打气,加油!
赵以沐还不到十点钟就打理整齐坐在大厅里,事务所的人迟到一点点,十五分钟内还算可以原谅,来接他的就是事务所的负责人,身材微胖戴眼镜,跟赵以沐一样衬衫西裤,叫raju。
「hey,yfriend!」raju热情洋溢的打招呼,接过他的公文包帮他开车门,车子开上马路,立刻卷在庞大的塞车阵容里面动弹不得,此起彼落的喇叭声隔着车窗仍然刺耳,raju坐在驾驶座跟他摇头晃脑手势丰富的述说业务情形,印度式英文有个奇特的腔调,赵以沐像在考英文听力一样,以喇叭声作为背景音乐里倾耳听着每个字句。
走走停停慢若牛步般的抵达合作的事务所,时间已经上午十一点,事务所里十几个人清一色全是男生,员工并排坐在没有oa的开放型座位,讲电话的讨论案件的嗡嗡声一片,情绪激昂,每张桌子都堆了满满的文件,像玩迭迭乐一样刺激,raju带着赵以沐进去他的独立办公室,他接下来两个月的临时座位就在raju的办公室里,raju一声喝下要全部员工逐一进来跟赵以沐握手并自我介绍,赵以沐觉得自己像个来视察的大老板,还挺爽的。
中餐raju征询赵以沐的意见叫了外卖,地道的印度式定食叫做thali(塔利),一个浅浅的大圆盘里放了好几个小碗,每个小碗里面盛装的东西不尽相同,赵以沐观察一下,有两三个碗里是红红绿绿的酱汁,一个碗里放着不明的肉,一个是腌菜,一个是汤,还有一个是白色的酸奶!除了圆盘里的东西外,还有一钵香料饭和几片烤饼。
raju示范食用方式,他先撕烤饼包一点饭又沾满酱汁放入嘴里,做一个夸张好吃的表情:「owen,欢迎品尝地道印度美食!」然后目光烱烱充满期待地看赵以沐。
赵以沐依样画葫芦用烤饼包饭沾料一口放进嘴里:「靠!好辣!」是那种前味中味后劲都很强的辣,他不断哈气,嘴巴要喷火了。
「不会辣,很好吃。」raju又用烤饼沾一大坨红色酱料。
赵以沐拧着眉拿起汤猛喝两口,有点咸刚好抵掉辣味,接下来他几乎不碰酱汁,把饭和烤饼吃完,最后拿起酸奶时突然想起旅游书上的温馨提醒‐不要碰发酵饮品!否则将面临令人难堪的肠胃问题!
他不动声色的把酸奶放下,摸摸肚子,这餐吃的好空虚,两个月下来会不会瘦啊?
下午开始讨论投资和并购的文件法规,税制、股份转换、程序面等各种问题,raju是个头脑很灵活反应很快的人,举一反三,赵以沐跟他初步合作还不错,渐渐熟悉印度式英文,原来印度人的左右晃脑袋的动作是代表ok,他们直到日落归西才结束一天工作。
晚餐raju特别细心地带他去一家中式餐馆,虽然每道菜都加入印度香料而呈现奇妙又特殊的口感,但比起全印度式的料理,赵以沐显然更可以接受改良版的中国菜。
吃完饭raju开车把他送回旅馆,下车时刚好天际最后一抹晚霞落尽,他从房间里的大落地窗看向外面车龙如流人潮如水,这个城市不因为黑夜到来有所歇息,印度人口13亿,光是新德里也有2千多万人,魑魅魍魉善恶难辨,赵以沐带着戒慎恐惧在心情透过一方窗格窥探这个不熟悉的城市,安全起见,他决定把自己软禁在旅馆里。
接下来的四天都比照这个模式过活。早上会有事务所的人开车来接他,有时是raju有时是别的同事,照例在路上和其他各类型的移动工具用喇叭音量较彼此较劲,中餐晚餐依着他可接受的口味订,在落日烧尽最后余辉之前回到旅馆,躲进他预想的安全结界里面,洗个澡,看着电视里宝莱坞的俊男美女扭腰摆臀,准时用网络电话打给老母和女友。
每天筱培都问他对印度的感觉,除去第一晚的刺激兴奋,之后他两点一线,像是换一个地方办公,心思全放在工作上,他对印度的印象停留在口音重的英文、塞车、咖哩很辣、人很多。没了。就这样。
「怎么听你讲起来,印度好像很糟?」筱培的声音透过话筒遥远又失真,但是却是他在异乡的慰藉,每天唯一可以用中文聊天公事之外的人。
「我还没出门逛逛呢,这样的评论不算公允,」赵以沐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等我周末有空出去兜兜转转,深入民间各方面了解一下再来评论。」
「呵呵,你真是律师性格,什么事都得公允公正。」筱培笑着说。
「没办法,职业病呗,」赵以沐叹了口气:「真是的,竟然才来第五天我就想回国了」
「今天我带了些水果去你家,伯母很想你,说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她身边这么久」筱培说话语调一向温柔。
「这还真的是,从小我跟我妈相依为命习惯了,我本来研究所想去国外念的,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她,选了本地的学校。」赵以沐脑中浮现妈妈唐青的脸庞:「这一个多月她得一个人在家,肯定是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