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当然认识。无问,你也认识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的时候,爹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岁,爹爹要去一趟重庆,你非要跟着爹爹一块儿去,爹爹便把你给带上了。
那时候路上干旱,到处都在闹饥荒,咱们父女俩一路上遇到过一个快饿死的少年,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爹爹就把他救了起来,让他跟着咱们一块儿回到了江南,分别的时候又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能够自谋生路。这一路上咱们父女俩跟那少年相处了一月有余,无问,你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情?你瞧风年的神色相貌,不就是当初那个少年?”
苏无问吃惊不浅,不过却暗暗松了一口,放下心来。
“顾主管,去年你向我通风报信,原来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顾风年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用化名呢?”
这一回顾风年终于告诉她了:“我当时效忠于郎大人,也算是官府里的人,而皇上又不肯相信殷弘绪外泄制瓷秘法。我若是做出来的事情跟皇上金口玉言说过的话相反,怕要惹祸上身,最后连累郎大人,不得已便更名改姓。”
“原来是这样。”
苏行舟又追问了一句:“风年,这些年来你都在做些什么?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阿叔,我是漫无目的来到景德镇的,我也不识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我看这里的人都在烧制瓷器,便也想跟着学学这门手艺,以后就以制瓷为生,却想不到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郎大人,又承蒙郎大人的赏识,把我留在了身边。这一留便是数年,直到郎大人离开景德镇,我才跟他分开。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郎大人手底下担任郎窑的主管,后来苏小姐来到了景德镇,接管了郎窑,我便又成了苏小姐手底下的主管。“
苏无问一瞧,危机已经解除,这顾风年跟她并不同姓,便又高兴了起来,顾风年话一说完,她便笑嘻嘻地还补充了一句:“爹爹,你不知道,当初我去四川寻找紫砂石,掉入了巨浪滔天的江水之中,多亏了顾主管相救,才保住了我的一条小命。”
苏行舟眼泛泪光:“好,风年,这可真是天道有缘,我们得以再次相聚,从今而后,你便如同我的亲生儿子一般。”
苏无问心里头有些不高兴,怎么成儿子了呢?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苏夫人眼尖地把这一切尽数收入眼底,周夫人也瞧得真真的,有些替自己家的儿子担心起来。
顾风年拿起了地上的竹匣:“阿叔,我早听说你们要回来,不知道送你们什么好,这是天山雪莲,两位补补身子,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阿叔勿怪。”
苏行舟是个容易感动的人,这会儿眼泪又快要下来了:“风年,能见到你已经够好了,还带什么东西,你太有心了。风年啊,你住在哪儿,要不然以后搬到这儿来住,咱们以后天天都能在一块儿。”
站在一旁的周帘非常不情愿,生怕顾风年要同意。
好在顾风年摇了摇头:“阿叔,我有宅子,住了挺久,已经住习惯了,我就不搬过来了。阿叔要是不嫌弃,我以后常来看你们。”
“好。你以后常常过来跟我们一道吃饭,这儿也没外人,都是自家人。我还没跟你介绍过,这两位是周家的掌门人,周老爷和周夫人。”
顾风年随着苏行舟的介绍,向周默夫妇问了好。
“这一位是周帘,周家的公子。”
顾风年唤了一声“周公子”,周帘点了点头,没有答应。
晚上用完了膳,顾风年起身要回去,走之前瞧了周帘一眼,忽然对周默夫妇道:“周老爷,周夫人,三位住在何处?我送三位一道回去。”
苏行舟道:“风年,周老爷与我相识数十载,就住在府上,不去别的地方,我们两家舍不得分开。”
顾风年拱了拱手:“在下失礼了。”
周默笑呵呵道:“贤侄不必多礼,贤侄的好意我心领了。”
顾风年抬头没再看周默,转身出了府门:“阿叔,苏夫人,无问,我先回去了。”
苏行舟道:“好,你路上慢着点。”
顾风年刚一出了府门,脸色便沉了下来,他不是真的要送周默回去。
吃饭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妙,这三个人像是住在苏府上一般,想不到他们当真住在这儿,这岂不是说,周帘跟苏无问住在一处,朝夕相处?
顾风年的心思一点没逃过周默的眼睛。
顾风年走的时候,周默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这可是他家宝贝儿子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