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一笑,沮授说道:“文若留下来,授与高都尉同往,定要取下王寇首级!”
……
晌午的山里寂静而诡秘,飞禽走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诺大的山林里只有王厚这二百郡兵。坐在阴凉的树荫下,打量周围一切,一种说出清道不明的感觉在王厚的心口淤积。一个佰长靠过来说道:“王都尉,这里状况不对啊!怎么总有股被人监视的感觉。”
王厚擦掉吃烤肉时留在嘴上的油说道:“别老疑神疑鬼的!这里有二百郡兵,另外还有二百在路上,一两天即可赶到。你认为四百郡兵还能被他们十几个人吃掉!告诉部属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
此刻,高勇带着张武、冯玉正趴在草丛中细细观察这支队伍。冯玉低声问道:“主公,这几天试制的排刺及藤条均已妥当,是不是拿来……”
高勇摇头道:“不急,那是主菜。先让他们喝点开胃汤再说!”
“开胃汤?”张武、冯玉二人四目相对,不知道高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勇看到他们的样子解释道:“开胃汤是一种清淡的辅菜,用来增加食欲的。”
张武好奇道:“怎么喝法?”
高勇诡秘的一笑,吐出两个字:“挖坑!”
冯玉疑惑道:“之前已经挖了不少坑,弄掉十几个郡兵。现在要是再来恐怕他们不会轻易上当。”
高勇拍拍他们二人肩膀,顺口道:“挖坑是一门学问,它讲究阴险毒辣:大坑套小坑,小坑套老坑,坑里面有水,水里面有钉。还有搭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郡兵举步维艰,然后才轮到主菜上桌。”一席话听得张、冯点头摇头齐举……
……
避过正午灼热的阳光,郡兵才稍稍恢复精神,在佰长的呵斥下散开来搜索。布条、血迹、灰土痕迹都成为他们重点所在。突然,一声惊疑:“那里是烟吗?”
其余人顺声望去,果见前方山后有几股青烟袅袅升起,在湛蓝的晴空下分外清晰。王厚犹豫起来,他拿不定主意。几天的遭遇令他对这帮‘乱匪’刮目相看。佰长跑近请示,王厚眯起眼睛细看许久,吩咐道:“你带人从左边绕过去,其余的走右边,给他们来一个合围。”
佰长疑惑道:“会不会有陷阱?”
王厚道:“有陷阱也不过是暗箭、陷坑、绊索,多加提防便是。记住,抓住他们之后立即斩杀,切不可相信他们胡言乱语。”
沿山脚郡兵一分为二,徐徐攀爬,于高松翠柏间寻找路径。山腰处,高勇带着两人猫着腰穿梭于齐腰深的密草中,尾随着左边的郡兵移动。
半个时辰后,高勇来到了提前赶到的冯玉身边轻声问道:“准备得如何了?”
冯玉忍住笑意说道:“全好了,这里是主公要求的二十几块大石。山下郡兵逃跑时可能经过的地方大坑小坑挖了十几个。此外,山脚溪水边也按照主公的意思弄了几条绊索,保证他们喝上开胃汤。来了!”
话音未落,高勇立即蹲入草中向下望去,果见郡兵沿着曲折的山路慢慢走来,边走边四下观瞧,并不时的用手中的枪戟试探地面。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一场事先安排好的戏剧。
“快看,到水坑了!”一人低声叫道。高勇不解问冯玉,冯玉笑道:“那是一个队员根据主公的话想出的办法。挖好坑后,架上树枝,树枝上用大片的树叶覆盖,然后再铺上土,弄些水往上一浇,看上去如同大雨过后留下的尚未干涸的水洼。为这足足忙了小半个时辰,旁边还弄了一个假坑作掩护……有人要踩到了!……唉!”
果然一个郡兵径直从中间跨国,着实令人失望。下一个过来的郡兵,右脚在落地前的一刻停了下来,跟着他慢慢下,看了许久并用戟杆左敲敲右捅捅,假坑被这样一弄哗啦一下坍塌了。远远的便可望见郡兵得意地笑容,山腰众人聚精会神地等待他的下一步……
谁知,他立定,旋即一个腾跃跨过那个假坑,大摇大摆的跟上队伍。其后的三四个人一般模样,或跳或跨或者从上坡绕过,总之没有人去踩处于下坡的那个水坑。
正当众人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队头走了过来,看看那个假坑骂了几句,抬起左脚向下一迈……伴随着“喀嚓”一声脆响,那个队头左脚陷入坑中,身体重心急速偏转,旁边郡兵伸手相救不及,眼看着队头在一通尘土飞扬中滚下了山坡,惨叫声传出很远……
周围郡兵哪敢怠慢急忙往下跑,看看队头伤势如何。高勇见到时机来到,立刻止住笑声高喊道:“推石!上菜了!”
呐喊过后,郡兵闻声纷纷向山腰望来,然而看到的却是数十块各状大石轰隆隆滚砸下来,在树木的阻挡下,滚动路线变化莫测,那些郡兵立时脸色惨白,尤其是在巨石可能的滚动路线上的更是哭爹喊娘。首尾的可以向两侧躲避,中间的就只能向山下跑去。山虽不陡,却满布碎石,稍不留神便会滑倒,那个队头即是前车之鉴。此外那些布置妥当的陷坑也成为要命的家伙,不管哪只脚掉下去身体重心都回失去平衡,或者滚倒,或者前扑,或者一头撞在树杆上。总之,那些踏入陷坑的郡兵十有八九丢掉性命,化为滚动大石的开胃汤。
又想躲避行踪不定的巨石,又要注意脚下的碎石和陷坑。于是一幕滑稽戏剧上演,郡兵们蹦蹦跳跳、左躲右闪。巨石依旧轰隆隆滚动,带着无比气势,正应那句话:树挡树折,人当人亡!
两侧郡兵瞪着惊恐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同伴受尽惊吓后惨死,直到佰长呼喝才回过神来向山腰包围,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抓人不成只好去救同伴,可是来到山脚的郡兵无人敢上前……他们的面前,溪水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没了大腿,还有的被整个压进土中。溪水里的巨石已被血液染红,上面粘着惨肢断臂,下面压着落溪的人。
佰长一言不发走到溪边,伸手拾起那断为数节的藤条,叹息道:“厉害啊!”
“佰长,还要不要追啊!”
“都几天了,一个人影见不到,反失去好些个兄弟……”
“佰长,这样下去……”
佰长扫视一周,嘈杂立刻消失。“追!当兵的要服从军令!”众人露出失望的神色,更有人唉声叹气。佰长一一看在眼里,话锋陡转道:“不过,至于怎么追就不归上面管了!”
众人一愣,旋即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