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畅兄,今天难得你这个铁公鸡拔了一毛,我非要喝他二十杯不可。&rdo;张去疾嚷嚷着大声说道。
&ldo;去疾兄,你已经喝得太多了,别忘了后日还有一场呢?&rdo;另一名士子杜崇提醒张去疾道,他便是户部尚书杜鸿渐之子,几年的进士科都未中,又不肯受其父荫,便和张去疾等人一起来江南碰运气。
&ldo;杜兄,诗都写完了,还在乎第三场吗?你的策论一直有名,却屡试不中,不就是诗文欠佳吗?&rdo;今天请客的畅当见杜崇不肯多喝,便忍不住揭了他的老底。
&ldo;你!&rdo;杜崇闻言气结。
&ldo;畅兄,别乱说话,你喝得还没有我多,就要装醉,莫不是想赖帐不成?&rdo;张去疾见畅当出言不逊,便连忙出来打圆场,他眼睛一斜,见另一同伴韦应物只管喝酒不语,便出言挑道:&ldo;我素知应物兄海量,但也不能只喝不说吧!你来说说看,诗文和对策哪一个重要?&rdo;
韦应物今年三十岁,是韦家直系子弟,早年曾入宫做李亨的侍卫,后来从文,今年的进士科落了榜,是后赶来的参加府试的,此人一向寡言语,但见识却高,他见张去疾问他,便沉声说道:&ldo;长安自然是重诗文,可这里不是长安,你们只要知道李月本人看重的是什么?那今年江南的第一次府试什么更重要,不就明白了吗?&rdo;
众人闻言,皆沉思起来,良久,张去疾方说道:&ldo;家父在世时,我曾听他说过,李月在天宝十二年的乡试时,选的是策论,《试述大唐地域对政治的影响》,崔光远看了连声称好,只因杨国忠反对才点了第二,一般人都只知道他武举的表现,却很少人知道他的乡试情况。&rdo;
韦应物点点头说道:&ldo;正是这样!我看后日的第三场才是重中之重,我劝诸位还是少喝点吧!&rdo;
畅当沉默了一会儿对杜崇说道:&ldo;小弟就是这张嘴无遮拦,说话不当,望杜兄海涵。&rdo;
杜崇摇头苦笑着说道:&ldo;我自然不会怪畅兄!&rdo;
一会儿后,畅当付了帐,各人回房去了。
第二天,吴应礼去了江宁,他想看看李月的水军,但却进不了军营,只好雇来一渔民,驾船围着船埠绕了一圈,远远只看见船埠里只有老旧战船数十艘,看来大唐的水师精锐果真都调到泉州去了。
下午,吴应礼又来到金陵北郊,这里驻有李月的五千铁骑,吴应礼便来到附近的酒店,和伙计聊了几句,他得知极少有军人来光顾后,便知道李月军的军纪并没有因安而废,可见战斗力依旧,由此也可推断步兵也一样,再想问时,掌柜却把小二叫了回去。一直到天快黑时,吴应礼才回到客栈,明日便是第三场考试了,疲惫不堪的吴应礼一倒下,便呼呼大睡起来。第二天天不亮,吴应礼被店里的伙计叫醒,洗梳完毕后来到大堂,早见其他人都已准备完毕,在各自书童的陪伴下就等他一起出发了。
辰时正,第三场策论正式开始,题目有三:《司法制注疏》、《江南盐铁史考》、《流民安置》,可任选一题而作,万字以上。
这三题的针对性都十分强,看来这策论真的才是这次府试的重心,吴应礼选了《流民安置》,在安史之乱后,他对安置河北流民颇有心德。这时,他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士子,果然和前两场的情形大不相同,很多考生或抓耳挠腮、或眉头紧锁、或撕掉草稿另写,总之,再无头两场的从容。
张去疾座位离吴应礼不远,他也选了《流民安置》,韦应物选了《司法制疏》,畅当和杜崇均选的是《江南盐铁史考》,几人各抒己见,将自己的胸中抱负都一一跃然于纸上。
第二天下午,开始有士子体力不支倒下,立刻被送出考场给郎中诊治,也有考生实在写不出,交了白卷掩面而去。
韦应物已写了数万字依然意犹未尽,只见他最后提笔写到&ldo;司法者,防大于治,太宗时曾一年不杀一人,以致刑部笔朽,盖因大治而不罪。窃以为,若以从严司法而防盗,不如授百姓于渔,使百姓食有黍、穿有衣、住有房,外无鳏夫、内无怨妇,如此,何人愿为盗?再广办教育、令顽童入学以施道德,开启民智,这方才是治本之道,否则民不聊生,纵有万吏也难防一盗!&rdo;
韦应物写着写着,突然觉得纸面亮了起来,不禁抬头一看,只见一人在掌灯细读自己的文章,再一看,发现竟是自己曾在宫中见过的大将军李月,他本能地刚要站起来,却被李月一把按住肩头,赞许地微微一笑,拍了他两下,转身离去了,韦应物不由得心潮起伏,草草地检查一遍后便交了卷。
这时,吴应礼、张去疾等人也先后交了卷,出得贡院,韦应物仰望着夜空点点星光,胸中似有万千的抱负要大声地喊出来。
第三部经略江南卷一江南风景非时节第十五章新科
&ldo;殿下,考试结果出来了,这是十名甲第者,是按殿下的意思,从上榜的五十人中取了策论的前十名。&rdo;萧隐小心地取出一卷文书,打开后念道:
&ldo;甲第第一名长安韦应物,&rdo;萧隐话音刚落,便抬眼偷望去,果然见一旁的韦黄裳面露得色,这韦应物便是他的亲侄。
&ldo;甲第第二名杭州陆羽&rdo;
&ldo;等等!&rdo;这次是李月打断了萧隐的话头,&ldo;这陆羽莫非就是那个善茶之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