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闻言暗叹,大哥因出身不正,较玄、肃二帝更加宠信宦官,他自己明明也知道宦官之祸,否则前年也不会派司马强暗杀李辅国、后来又贬庶了程振元,为何就不知道吸取教训呢?正想着,鱼令徽的车队便从李月身边经过,身着紫袍的鱼令徽见有车队在旁,便探头往车窗外问道:
&ldo;不知是哪位大人车仗?&rdo;
&ldo;这是吴王殿下的车队。&rdo;柳伉接口替李月答道。
鱼令徽一怔,随即淡淡地说道:&ldo;哦!原来是一名外吏,我们走!&rdo;随即催车队扬长而去。
李月见他无礼,却没有动怒,只冷冷一笑了之,柳伉看在眼中心里不解,后来他问道:&ldo;殿下适才为何冷笑?&rdo;
&ldo;你可见过五品小官着二品的宰相朝服,鱼朝恩如此跋扈,取祸之日不远了。&rdo;果然李豫便是因此事开始了种下了对鱼朝恩不满的种子,最后终于将其除去。
第二天一早,李月刚起,下人便递上一张拜帖:国子监祭酒鱼朝恩上承吴王殿下。
原来鱼令徽因去年上元夜之事一直深恨李月,故轻慢于他,待他看见李月的冷笑后,越想心中越是惧怕,回家后,便将此事向其父汇报,鱼朝恩当即大骂其一顿,一早便来向李月赔罪。李月见帖微微一怔,他听柳伉说其子冲撞了太子都不加理会,今天怎会来向自己赔罪,其中必然不是那么简单。
李月将鱼朝恩请进书房,命下人上了好茶。鱼朝恩遂对李月说道:&ldo;犬子昨夜无礼,已被我重责,今日无法起床,故只有朝恩一人来向殿下赔罪。&rdo;
&ldo;鱼大人言重了,昨日小事,就不必太责怪公子了,再说少年郎哪有不张扬的!&rdo;
&ldo;家教不严,导致朝恩蒙羞,皇上还命我掌国子监,如此哪能给天下读书人做先生,实在是惭愧的紧啊!今天我来一是特为犬子陪罪,二则想设个家宴为殿下洗尘。不知殿下可否赏光?&rdo;
这才是他鱼朝恩来的真实目的,他的影响目前仅限于神策军中,便想着拉拢李月,借他的威望,和正规军搭上关系。
李月自然知道他的请客决非赔罪这样简单,便淡淡的说道:&ldo;公务实在繁忙,我打算明日便回金陵,所以今日早已安排满了行程,鱼大人的心意我领了,若他日有空,定当上门拜访。&rdo;
鱼朝恩见李月不肯,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坐了片刻后便知趣地走了。自此鱼朝恩与李月交恶,在江南田产事件后,更是视李月为眼中之钉,在后来多次背后暗施冷箭,中伤、挑拨他和李豫的关系。
待鱼朝恩走后,李月便起身去探望病中的辛云京,辛云京已累官至门下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因染内疾辞去了太原尹一职,回京养病。他闻李月亲来探望,便挣扎着要坐起来,当李月见到这个当年的铁汉竟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不禁心痛不已。
&ldo;大将军自领江南东道,云京不能在鞍前效力,实在是惭愧。&rdo;
&ldo;云京不必自责,等你身子好点,你就到我金陵来吧!&rdo;
&ldo;我当然想去,只是恐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大将军,我随你多年,有句话实在不吐不快,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请大将军勿怪!&rdo;
&ldo;云京只管说无妨!&rdo;
辛云京命左右均下去,这才低声说道:&ldo;皇上看似容忍你,其实不然,大将军切不可太轻信了皇上的话,他虽是你亲兄,但你若稍有僭越之举,他必然会从后面向你下手。&rdo;
李月心中一紧,连忙低声问道:&ldo;可是发生了什么事?&rdo;
辛云京摇摇头惨然一笑说道:&ldo;难道大将军真不知道吗?若不是这次你平息李希烈时暴露出了你的后备民团军,恐怕张知节的十万大军此时已经饮马秦淮河了。&rdo;
李月一呆,张知节的大军在平定李希烈后,果然在徐宿一带呆了两个月不走,难道他真另有企图吗?想到这,李月不禁脸色大变。
这时,躺在床上的辛云京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猛然从枕下摸出一方手帕捂住了嘴,李月见状便伸手夺过手帕,见上面已经染成红色,心猛地一沉,就仿佛是落下了万丈深渊。
辛云京见状微微一笑说道:&ldo;大将军不必难过,大丈夫何惧一死,我已被封为郡王,子孙可受荫,再无遗憾之事,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大将军你,大将军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于亲情,太在乎天下百姓,有政治家的仁德,却无当权者的厚黑,否则以大将军之力,夺取帝位实在是易如反掌,当年我们赶走李琮后我其实就想劝你自立的,只是时机不成熟,后来平越王之乱,你又把囊中的大位让给了当今皇上,可见你并不在意那个位子,虽虎无伤人意,但也不可自断爪牙,大将军切记,无论何时都要牢牢抓住军队,这一点一定要切记!切记!&rdo;辛云京说完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竟晕厥了过去。三个月后,一代名臣辛云京终于死于肺痨。
就在李月探望辛云京的同一时候,在长安显贵崔府的另一个床头也在进行着一场有关李月的密谈,会谈者是崔焕和其弟前相国崔圆,崔圆因中风导致半身不遂,已致仕在家,而赋闲多年的崔焕却又被重新起用,任礼部尚书,接替病逝的张镐。
&ldo;大哥,你是说皇上已决定让你出任吴王少傅兼金陵刺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