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中噎了噎,这句话就成了:“制了好几件冬衣。”
“……母后那边有了,后宫也送去数件。”
“还多这么一件……”
“你拿去吧。”
“暖和。”
张俊眼前一黑,看着皇帝无语凝噎。
他可知道,这件披风所用的每一块皮子都是皇上趁顾鸾不当值的时候亲手选的,为免入冬时赶不上,早早地就交待了尚服局去做,目下已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柜中半月有余。
承认就是专门为人家备的,能难死您啊?
张俊腹诽着,手中一空,顾鸾将披风捧了过去,屈膝深福:“谢皇上。”
她一壁谢恩,一壁下意识地摸了摸洁白的毛面。
又软又顺,她很喜欢。
就算是后宫分剩下的,她也喜欢。
楚稷略有局促,伸手虚扶了她一把,她禁不住地抬眼看他。
这些日子,她如往常般在御前当值,日子过得平平无奇。但若有似无的,她常觉得他在关照她。
他与她说笑的次数渐渐多了,偶尔无事,也一派轻松地让她去吃点心。还有些时候,他会突然起了兴致拉她下棋,棋局上固然是要欺负她的,却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许她悔棋。
凡此种种,常让她怦然心动,止不住地生出妄念,止不住地去想他是否也对了动了情谊。
好在在心动之余,她也还有几分冷静。她想他这般待她也不奇怪,上辈子就是这样,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份注定的默契。
百转思绪,让她愈发摸不准他的心思。她却也没法去问――这要如何开口呢?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站在一个皇帝面前问“你喜不喜欢我”呀。
她甚至不敢想象他真的会喜欢她。
说得残忍一些,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他正在这样意气风发的年纪上,想要多好的姑娘都有。她一个宫女,凭着上辈子积攒下来的对他的了解到了他面前就想让他动心,未免想得太好。
说得再残忍一些,便是上一世相知到那个地步,他对她大约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若有……哪怕有半分,他都一句话便可让她入后宫去,她也不必抱憾到这一世。
这些想得越明白,她就越清醒。
她清醒地爱着他。即便满心满眼都是他,也不敢奢盼他对她动什么心思。
她觉得她执拗地来走这一世,只是为了自己的,为了圆自己的一场梦。或许在将来的某一日里,她会觅得一个合适的契机,最终成为他后宫里的一个,可除此之外她多一分也不敢多想。
所以那些会戳破窗户纸的话,她既不想问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