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一问,那宦官就上了前:“查过了,顾鸾姑娘早膳皆无恙,午膳没见她去用。唯有……”他目光微移,落在不远处的木案上,“唯有那道柿饼,上头洒了砒霜,与柿饼上的白霜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他一边说着,一边奉上一根银针。银针顶端发黑,是验出砒霜的痕迹。
楚稷看着那乌黑呼吸凝滞:“柿饼何处来的?”
那宦官早已追问得明明白白:“是顾鸾姑娘在秋a时摘了柿子,带回来自己制的。当中有无旁人插手不好说,今日唯有那两名驯兽司的宦官来过,还取了一些走。下奴已着人去驯兽司查验。”
楚稷长缓一息,仍清晰可闻自己心跳之乱。他怔怔地看向床上昏睡的人,忽而间似有千言万语都在心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柳宜的脸色沉下去:“去审驯兽司的那两个。”
略作忖度,她又望了眼房门口。张俊适才不在殿里,闻讯果然也已赶来了,无声地侍立在门边。
柳宜几步上前,将他往门外一拉:“你带些机灵可靠的人,去暗查后宫。尤其倪氏那边,把上上下下都给我盯住。”
第26章追查(如果梦里的那个“阿鸾”不)
一片混沌之中,顾鸾觉得处处都不舒服。
五脏六腑如有虫噬,四肢百骸麻意阵阵。她一时觉得自己躺得安稳,一时又忽而天旋地转,却没有力气扶住什么。
四周围都是黑的,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尽头。虫鸣、风声都变得锐利刺耳,交谈人声却显得模糊,什么也听不清楚。
这样的漆黑不知蔓延了多久,世界又忽而变得光怪陆离起来,万般迷离的色彩充斥四周,话声笑声皆入耳。
“你从前是尚宫女官,朕知道你。”
那是他们的初见。
“病了就安心歇着,便是御前的事也不必你搭上身体康健去管。”
那是她当年到御前后第一次生病。
“吃你两个怎么了,说得这么难听?”
那是他来偷吃柿饼的时候。
“阿鸾,朕想你了。”
这一句,她不记得是何时听过了。只是口吻听来伤心,像压制着万般伤痛。
她在黑暗中绞尽脑汁地回忆,也仍记不起。
这说来荒谬。她将他藏在心里那么多年,他对她说过这样柔情蜜意的话,她竟不记得?
或许……或许根本就是她想他想得发了痴,想入非非间自己编的。
顾鸾皱一皱眉头,忽又嗅得些许焦糊味。还有些呛,像纸页被灼烧的味道。
她回过头,恍惚之中,看到一只信封沾染着火光,落入铜盆。
铜盆中似有残存的水渍,火焰触上去激起一阵呲啦轻响。她怔怔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那是她上一世临终之时写给他的信,并不太长,寥寥三页纸,却写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