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伊莉娜翻书的手停滞了一下:&ldo;外头什么动静?&rdo;
我们这里是王宫比较僻静的地方,白天都很少这样,更别说晚上了。
&ldo;许是在准备庆功宴吧,&rdo;奥德莉微微抬头:&ldo;以前听雷吉说,赫悌王每次打完胜仗都会大肆地庆祝一番。&rdo;
&ldo;可怜了那些奴隶。&rdo;伊莉娜淡淡地说了一句,纤长白皙的手指微微继续翻动着书页。
奥德莉低下头默默地看书,月光洒在她那倾斜的刘海上,在她面颊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时间不疾不徐地过了三个月,苏庇路里乌玛二世凯旋而归的日子到了,连我都被批准参加庆功宴,他大概是想让我看看赫悌的繁荣。
数十米高的楼台,檀木制成的楼梯,每走一步都让人气喘吁吁,我和奥德莉扶着伊莉娜一步一步地往上走,他们这段时间日夜兼程的忙碌该不会就为了修这座楼台吧?光是走上前就如此费劲,那么因修建这座楼台而累死的奴隶,尸体恐怕早已堆积如山了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登上了这座高台,伊莉娜被安排坐在了一张摆满食物的桌前,我和奥德莉跪坐于旁,桌边立着的巨大木伞遮住了阳光,但仍感受到一丝热气。
苏庇路里乌玛二世和众臣在一阵歌舞升平中开怀畅饮,酒酣之时,苏庇路里乌玛二世一声令下,几位士兵赶着一群少女走了上来,听说这是苏庇路里乌玛二世从他国掳来的。
她们眼睛里透着惶恐与不安,各色的肌肤在薄如蝉翼的轻纱下若隐若现,身上的隐私几乎暴露于日光之下。
苏庇路里乌玛二世先让随他打仗的士兵们上前挑选,随后又让朝中众臣上前挑选,酒后的他们一点也不约束自己的行为,选中哪个亦不等带回家,直接当场玩弄,随意乱摸,有甚者还一把扯下了女孩身上未能遮体的轻纱,那是她们最后的尊严……
我强压怒火跪坐着,伊莉娜握紧了水杯,奥德莉的手在薄薄的衣袖中紧紧地握成了拳。
曾经,奥德莉被乡野村夫□□于市,我们可以救她;如今,面对这群女孩被众臣调戏,我们却只能袖手旁观。
庆功宴结束后,我在退场时无意中瞥见墙上挂着一幅苏庇路里乌玛二世的画像,下面写着‐‐尤里西斯&iddot;苏庇路里乌玛。
尤里西斯会是他的名字吗?
转眼间,我被掳到赫悌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最让我日思夜想的人是卡诺。
那天夜里,阿克那丁和雷吉诺德偷偷地潜入了赫悌的王宫找我们。
&ldo;雷吉!&rdo;奥德莉一见面就紧紧地扑过去抱住了雷吉诺德,一阵痛苦后,她饮泣道:&ldo;你不是去了苏丹吗?怎么又回来了?&rdo;
&ldo;莉儿……&rdo;雷吉诺德摸了摸奥德莉的头发。
&ldo;此次正是苏丹王助我们前来。&rdo;不等雷吉诺德说完,阿克那丁便接口道。
&ldo;怎么了?&rdo;伊莉娜蹙眉道。
&ldo;一个月后,埃及将与赫悌开战。&rdo;阿克那丁拿出一大袋东西交给了伊莉娜:&ldo;这是用神花果实的浆液制成的,请你们务必在战前把这些下到赫悌军队的水里。&rdo;
等等,古埃及的神花不就是罂粟吗?难道这是……
阿克那丁看向伊莉娜:&ldo;为了你苏丹,为了你渴望的和平,你必须这么做!&rdo;他又看向奥德莉:&ldo;想想你灭亡的国家,想想你被赫悌奴役的子民,唯有赫悌灭亡,他们才能获得自由!&rdo;接下来,他又看向我:&ldo;这一仗由我哥哥‐‐阿克纳姆卡诺带兵出征,这三年,他一直想着你。&rdo;
他在斩断我们最后的妇人之仁。
&ldo;留下来陪陪她吧,&rdo;伊莉娜看着相拥而泣的雷吉诺德和奥德莉道:&ldo;这里很僻静,就算明晚再走亦不会有人发现。&rdo;
奥德莉拉着雷吉诺德进了屋,伊莉娜亦带着阿克那丁去了自己的房间。
果然,从阿克那丁身上发现伊莉娜的银色珍珠时,我就猜到了。
我坐在院中的水池边上,点点星光洒在水面,像一片晶莹的泪花,池里的水好冷……
在赫悌军队出征的前一夜,伊莉娜和奥德莉将那袋东西下在了他们的水中。
那时,我蜷缩在房间,没有参与,亦没有揭发,脑海中浮现着我被苏丹俘虏前杀的士兵,与卡诺的身影。
犹记得中学那位教授给我们讲的命题,蝴蝶与蜘蛛,无论救哪个,另一个都会死……
第二天清晨,我从那条密道出了宫,放心,我不是想逃跑,只是想出去静静。
我在一片山林里待了一天,拂面的清风伴随着好鸟声声的鸣叫回荡在耳畔,我唱起了那首关于伊莉娜名字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