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湉掀起一侧眉梢意味不明笑了笑,右手四根指头一下下轻叩着操控盘,她意态可谓极闲散,然这半新不旧日产路亚艇,却被她乘风破浪开得要飞起。
苍海有点担心地看着她,他倒不是怕她情绪失控把艇搞翻了,横竖他水性好,不至让她淹死了。
他怕的是她此刻这眼神,疯人一样又暗又冷寂。
&ldo;喂‐‐&rdo;
顶着巨大的破水声,苍海烟也不吸了,凑近桑湉耳边扯着嗓子吼:&ldo;要不我来开,你指路?&rdo;
桑湉没吱声,蓦地来个急转弯。
路亚艇翘起一半艇身在水面疾速飙出去。
苍海紧紧抓住副驾驶位两旁的手杆,想起傅衍曾经说‐‐坐别人的艇要钱,坐她的艇要命。
瞬间的失重感平复后,苍海静下来。如果这是她发泄的方式,那就由着她发泄罢。
二十分钟后,路亚艇停在一座湖间岛东岸。桑湉身上的防风服防风裤虽没湿,头发却被溅个透。水顺着额头缓缓滚落至下巴,她信手抹了抹。
苍海自衣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默默递过去。
桑湉没接,说:&ldo;不用。&rdo;
她拐弯时角度把握得好,副驾驶位那边几乎没淋到水。
苍海说对不起:&ldo;我哥执意要请你,就算我不来,他也会派范晓光或别的什么人来游说。&rdo;
桑湉关掉引擎拔下钥匙道:&ldo;没关系。我明白。&rdo;
苍海说:&ldo;你可以不接受。我跟我哥说好了,如果你不去,我就想办法请greghackney或rickcnn。&rdo;
桑湉疾驰后雪白的一张脸,闻言绽开一抹揶揄的笑:&ldo;你哥开价这么高,我不去岂非太浪费?何况我既然选择这条路赚钱,就没想过要隐姓埋名的遁世。&rdo;
自驾驶位翻到甲板上拎起竿包和钓箱,桑湉居高临下戏谑望着苍海道:&ldo;而且遁世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互联网时代,想查一个人,只要肯下功夫肯花钱,总会查得到。不过查到又如何?除非他们把我绑到医院活剐了‐‐呵,那倒是有意思了。想想我还蛮期待的呢!&rdo;
仰起脸迎视着她,苍海又油升起莫名的难过,仿佛看到n久之前的自己,一朝得悉父母猝亡真相,便以终日嬉戏的面孔,去抵敌、去对抗。
时间长了,那一张面孔便牢牢深入肌理,似乎他本来模样。
这样好么?
苍海自己其实无所谓,但他不愿见到桑湉也这样。
不愿见到她尚未真正长大,已置身失去的过程‐‐失去天真与信望,失去倾诉、流泪、软弱、靠近与被靠近的能力……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连自己都泅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