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开一半,桑湉请司机停下车。下车后她径自拐去了星野丰入住的酒店。
这是她跟星野丰事先约好的。她的行李亦一早被星野丰取了来。进了房间她奋起余勇匆匆洗了个战斗澡,洗完澡头发都没力气吹,就那么湿淋淋的、敷着张面膜瘫在床上睡着了。
外头天色尚亮着。星野丰将窗帘密密拉严只开了那盏小马灯。然后他拿了两块大毛巾,靠坐在床沿,又轻轻扳起桑湉头,枕在自己大腿上。
她头发丰密且柔软,一直长过肩。星野薰曾纳闷儿她为何不剪短?不是更符合她的帅t范儿?
她的理由是短发打理起来太费事费时间,不像长发半年修一次算多的,早上起床随便一扎一绾或一编就妥了。
何况……帅t?
那根本不是她要拗的人设好不啦!
长发干得慢,此刻她后背衣裳已濡湿一大片,连枕头床褥亦湿了。星野丰小心翼翼垫高她头拨了她颈下的发拢在掌中仔细揉擦着。
擦着擦着他给星野薰发le,问:『你们女生那个面膜要敷多久?』
星野薰秒回:『十五分钟。』又问:『湉酱跟您在一起?』
星野丰回:『嗯,已经睡着了。』
星野薰没再回。
星野丰看看表,揭下桑湉脸上的面膜纸。
霭霭灯影笼罩下,她皙白一张睡颜如珠玉有光,同时眉心蹙着唇抿着,睫毛时不时抖一下。
他就想起几年前她初初用沙蚕蚯蚓红虫做钓饵,亦有好几天睡得极吃重,且要搂着美杜莎。
而桑湉这次的反应明显比上一次更严重。睡了不到俩小时,她突然抽冷子蹦起来,旋即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通呕。
她的胃早就空空如也了,除了水就是涩苦的胆汁,呕了半天,她挣扎着起身洗掉一脸的鼻涕口水和眼泪。
星野丰全程默默跟着她,直到她佝偻着腰背躺回床上抽搐成一团,他方犹豫着再次挨坐到床沿。
夜渐深。酒店普通的双人床。他与她之间,隔着一臂之遥。房间里他的呼吸很轻,她的呼吸则很重。藉着小马灯昏黄的光线,他清楚看得到她的忍耐与瑟缩。
是的她很强,强到足以让大多男人自惭hold不住,但总有什么会凌驾于强之上,对软体动物先天的畏惧,就是她刻印基因的阿喀琉斯之踵。
可她偏偏不示弱,即便他在她一臂之遥,她也咬着牙不吭气。‐‐没有人比她更敏感,从他有意疏远她开始,她便也配合着尽量与他拉开几不逾矩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