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她又恢复惯常那种没有表情的漠然,佩德罗娜式下巴正中那道清晰如刻的沟儿,使她显得尤其的冷酷。
苍海只瞥得她一眼即掉转开视线,噫,看过几次她面目生动的样纸,再看她这副扑克脸……可real他萱堂的伤眼睛!
不过既然她都说无所谓,苍海便也不再克制自己的好奇心:&ldo;对了,你那会儿怎么天天出来的?沈家难道不派人盯着你?&rdo;
桑湉闻言,语气无甚起伏道:&ldo;我卧室在三楼,窗外恰能看到那片小水塘,想出去的话,先翻窗,到后院,再翻墙,并不难。沈家那会儿烦我烦得眼不见为净,只要我没从大门堂而皇之地跑掉,管我猫在什么犄角旮旯里。&rdo;
苍海:&ldo;哈,我就说!&rdo;他很为自个儿之前猜中了而欣喜。&ldo;但沈家的院墙可不低,你居然能翻过去!&rdo;这也是他猜到却不敢确定的原因。
桑湉:&ldo;这要感谢沈夫人咯,是她抛下我,我才能跟着我爸野孩子般长大。&rdo;
&ldo;你出来做什么?&rdo;
&ldo;散心。&rdo;
&ldo;为什么不干脆逃走报警呢?&rdo;
桑湉侧过身,好笑地看着他:&ldo;那种情况下,我独处异地一没证件二没钱,三连警察局在哪儿都不知道,四呢年纪小、没能力自保,五呢沈家又势大……所以你不觉得我贸贸然逃跑很危险么?不如一边装相一边等我爸。&rdo;
苍海服气地点点头,却也后怕:&ldo;那万一、万一你没及时联系上伯父怎么办?比如伯父电话就是打不通,星野先生也找不到,他们那边网络不好还收不到邮件……&rdo;
&ldo;呵,&rdo;桑湉一声谑笑打断他,&ldo;我当然有做最坏的打算。肾移植的供体在术前必须是健康的,我可以给自己泡个冷水浴,折腾到感冒;或者从三楼窗台跳下去,把腿摔骨折;或者干脆拿刀对着自己随便哪儿狠狠戳几记,这样手术就只能延期喽。不过……&rdo;
漆黑的眸子慢慢敛去戏谑的笑,桑湉望着苍海轻轻道:&ldo;在做最坏打算的同时,我跟自己说‐‐如果你肯借我手机用,如果我找不到我爸和队里其他的叔叔们,我就试着向你求下助。&rdo;
那一霎苍海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擂中了,短暂的停顿后是狠且促急地一阵跳。
多难得,她是防备心那么重的一个小孩儿啊,却在危急关头选择相信他!
这让他周身血液都不由&ldo;腾&rdo;地跟着热起来:&ldo;算你有良心,我那些冰棍儿总算没白带。&rdo;
&ldo;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要指导你路亚?&rdo;
苍海没正形儿一笑:&ldo;我以为是我钓技太烂烂得你瞅不下去了。&rdo;
桑湉很认真地摇摇头,静静看定他道:&ldo;不,是我欠你的人情终究要还上。&rdo;
&ldo;嗳嗳嗳打住打住‐‐&rdo;苍海白皙面皮竟难得染上抹薄红。
这小孩儿这一点也是忒烦人,太实诚,让人玩笑都没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