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半透明的,裙摆在山风中微微扬起,从井底的这头走到井底的那头,可就是不愿意离开,因为她想也许路明非会去看她,如果他去看她的时候她离开了,路明非会很伤心吧……
那么他们能从蛇歧八家弄到准确而有用的信息也就不足为奇了。
情报中有昂热校长的手写信息,“显然所有的钻探都是沿着地下河的流向进行的,而地下河总是从高山流向大海,钻探的方向跟水流的方向相逆。蛇歧八家毫无疑问从很多年前就在寻找神代的遗迹,他们希望能依靠那些传说中禁忌的力量来掌握更多的话语权。钻井寻找埋在地下的龙族城市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情。野心家们让地质勘探队带着钻井平台从东京开始沿着赤石山脉向西,最后到达出云,一路留下深井和钻孔。预计整个过程需要接近一百年的时间,共计一万两千个钻孔。”
师姐还在熟睡。
他们整整一天都没有出过门,整个房间里都氤氲着薄薄的麝香。诺诺大概真是累坏了,最后一次颇有些心满意足地从路明非身上翻下去的时候卷着被子就趴在了大床的正中央,路明非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睡着了。
路明非以前也看过师姐睡觉,她的呼吸很匀净,睡觉的时候其实也很老实,但研究表明睡前运动量过大会打呼,所以她现在正在发出轻微的鼾声。
薄薄的一层光火像是涓涓细流那样流淌在诺诺虽然清冷却还残留着潮韵的小脸上,虽然供暖系统让房间里的温度一直处在适宜的区间,可毕竟是十一月,已经换过好几次的新被单把她裹紧了,像是一条白白胖胖的蚕宝宝。
看着在睡梦中恬静如婴儿的诺诺,路明非无声地笑起来,他张了张嘴,用谁都听不见的声音说“师姐,晚安。”
——从两个小时之前路明非就已经在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他有一个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那个优势是他曾经历过如今正在经历的事情,即使命运的洪流中已经有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甚至连橘政宗的身份都依然像是笼罩在浓雾之中。
这一次学院投入了太多的力量,蛇歧八家也在源稚生的带领下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可原本应该充当那把打开神之国钥匙的绘梨衣却始终被留在路明非的手中,蛇歧八家甚至没有表现出多少要将她带走的兴趣。
路明非满脑子都是那场席卷整个东京的大雨,大雨中一场大幕在红井拉开,新生的白王踩着很多人的尸骨展翅在高空俯瞰万物。
可他俯瞰中的东西有个怒火几乎要连自己都烧起来的魔鬼……
路明非的手指摩挲着桌上的文件,指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微声。
就在他失神之际,被放在手肘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路明非目光微凝。
那是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来电号码,通常这种情况是很容易出现的。因为即使你把你的朋友全部在电话簿中标注出来,依旧还是会有卖房卖车卖保险的电话销售孜孜不倦地往你的手机里拨打电话,并不胜其烦地试图说服你购买他们的产品。
<divcss=&ot;adv&ot;>可是这件事情出现在路明非身上却显得极不正常。
他所使用的手机是路鸣泽送出的礼物,手机里面的电话卡受到诺玛的保护,任何被判断为电话销售诈骗内容或者误拨号码的来电都会被截断。
可这个号码就这么畅通无阻的被拨打了进来。这意味着要么手机对面的家伙是卡塞尔学院幕后的某个大人物,要嘛就是有一件迫切需要路明非处理的事情在等着他。
手机只是屏幕亮着,并没有声音,也没有震动,路明非深呼吸几次,皱着眉地伸手出去,缓缓按下接听键,然后将那部手机按在自己的耳边。
“你好?”他冷冷地打招呼。
“救救我……”电话对面的女孩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声线像是绷紧的风筝线那样颤抖。
是那个叫落叶的女孩,她的气息微弱得像是快要冻死的人在夜中吐出深寒的白汽。
路明非的指骨骤然间握紧了。
“你在哪里?”他问,同时已经起身披上了自己的长风衣。
那把肋差就在风衣的袖管中藏着,只要路明非有需要,他随时都能握住自己的刀柄。
“是关东支部,王将,不,橘政宗,我也不知道是谁,他们……”宫本落叶的声音断续,路明非已经蹬上了自己的皮鞋,
“在机场,他们不愿意放过我,他们来杀我了……”
手机中女孩的声音被忙线的嘟嘟声替代,路明非面色冷峻,埋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忽然燃烧起赤金色的光。
同一时间,诺诺的手机振动起来,师姐睡眼朦胧地翻了个身解锁屏幕,仅仅一秒钟如刀般冷冽的气质爬上那张清冷中带着潮韵的、娇俏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