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熹也服算服了周晴,吴氏为这事哭成这样,周晴倒好,还有心情看她的笑话。宁熹懒得理她,道:“这件事闹得不好看,但到底皇上给怡县主和韩家公子指了婚,日后做了亲家这事也就淡了。南郡王府为这事恼火,也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怡县主的名声,人家作父母兄长的,自然要为怡县主出头。”
吴氏点点头,她是周晴的娘,自然向着女儿,觉得周晴没什么过错,可宁熹说的也是事实,怡县主确实因为那些流言受了委屈。吴氏也恼,流言又不是周晴一个人传的,可南郡王府不能将别人怎样,就只迁怒周晴,就没有想过周晴被退亲,日后要怎么办!然而说到底,退亲对男子有影响,却远远不及女子,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叫南郡王府不要退亲。
“说到底,这件事中怡县主无故受累也是因表姐而起,何况日后表姐跟县主是要做姑嫂的,表姐带了礼物上门,诚恳的道歉,想来县主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自然会原谅表姐。县主作为当事人,她不怪表姐了,南郡王府自然不会拼着自己受累的要退亲,事情不就解决了?”宁熹觉得,这不是什么高深的问题,吴氏母女两个不去道歉请求谅解,却跑来求她,多半是拉不下这一层脸皮。
宁熹说完,才注意到吴氏两个都没有说话,吴氏动了动嘴没说出话来,周晴的脸色更加难看,都有些发青,却还憋着一口气,道:“还以为国公府出来的姑娘有多么了不起,也就出出这种馊主意!娘,咱们不求她!不就是退亲,又不是没有退过!我就不信还能怎样!”
宁熹被周晴的动作弄得有些懵,但周晴他们要走,她也没有意见。吴氏还想说话,被周晴拽着出去了,宁熹微微皱眉,道:“这是怎么了?做错了事道个歉都不行?”
刘妈妈是从周家跟着周氏的,对吴氏多少也有些了解,见状已经猜出了几分,道:“怕是已经去过了,表姑娘的性子不用老奴说三奶奶也明白,大约是上门道歉让人刺了几句,表姑娘一气之下将事情搞砸了。”
“……”宁熹叹了口气,有句话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本来还有出路,叫周晴自己搞砸了,还能怎样?是周晴确实退过亲,退了亲还参加大选、议亲闹得火热,可也不看看背地里多少人嫌弃周晴曾经退过亲,更何况上回退亲时她几岁、如今又是几岁?退一回亲说是委屈,连着两回退亲旁人能不猜想周晴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还真叫刘妈妈猜着了。南郡王府说要退亲,本来就是吓唬吓唬周家,叫周晴上门给刘怡赔罪。毕竟是刘怡受了委屈,叫周晴上门赔罪也没什么,只要周家走这么一遭,南郡王府心里虽有芥蒂,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毕竟真的退了亲对南郡王世子也没有什么好处,何况南郡王府跟周家结亲原本就是看中了周家有钱。
因为这个缘故,南郡王府要退亲这件事本来就没有往外头宣扬,到时候也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周家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南郡王府悄悄地往周家传话,周家就瞧出这意思来了,宁熹的舅舅也就是周晴的父亲当即就准备了礼物,叫吴氏陪着周晴上门赔罪。周家舅舅知道周晴的性子,让吴氏陪着也是叫吴氏看着周晴的意思,免得周晴弄巧成拙,好好地上门赔罪倒成了结怨,哪里知道吴氏让郡王妃留下说话了,叫周晴单独去见刘怡。
不管刘怡平时性格怎么样,这件事上必定是怨恨周晴的,南郡王夫妇虽没打算当真退了这门亲,但也默许了刘怡使些小性子出出气。本来双方心里都有数,但刘怡作的过头了些,周晴性子也大了些,两人呆一块儿很快就将谈判闹崩了。
原本南郡王夫妇和世子对周晴就已经不满,加上周晴彻底激怒了小姑子,一家子一合计,索性直接退亲算了,反正南郡王世子风头正在,不担心娶不上媳妇。吴氏和周晴从宋家离开,没两日就听说南郡王府与周家退了亲,并且很快定下了梁予瑛为未婚妻。
那一日周晴的表现,南郡王府上门退亲在宁熹意料之中,但没想到梁家会将梁予瑛许配给南郡王世子。南郡王世子先前一直不起眼,加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寻常宗室还不如普通官宦子弟来得有前途。然而那一日梁予瑛的表现太子妃看在眼里,虽然梁予瑛反常的口风紧,太子妃什么都问不出来,但太子妃心里总是不安,也提醒了梁夫人。
梁夫人虽有一子两女,但梁予瑛是最小的一个,自然用心最多,在梁予瑛的亲事上面,梁夫人也费了心,夫家门第低了,怕梁予瑛过得不好;若是次子幼子,又怕女婿没有出息,让梁予瑛受委屈,可听了太子妃的话,梁夫人更担心梁予瑛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就想尽快将梁予瑛的亲事定下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南郡王府上门提亲。梁大人和梁夫人倒是有些疑虑,偏偏梁予瑛憋着一口气就要答应下来。梁夫人盘算着,长女嫁了太子,梁予瑛肯定不能嫁给其他皇子,但南郡王府就没有这个忌讳了,加上梁予瑛自己闹着要嫁,事情就定了下来。
不管梁予瑛是什么心态,外人都羡慕南郡王世子。原本寂寂无闻,短短的时间里,得了隆盛帝青眼不说,还跟太子成了连襟,南郡王府又是宗室,说不定这一代就要起来了。
周晴退了亲,宁熹原本以为还要闹一闹,没想到吴氏倒是见谁都要哭哭啼啼的哭诉一番,周晴倒是有一种发愤图强的状态,旁人攀不上,就巴着宁熹,宁熹每每出席什么宴会,周晴必定要跟着去。宁熹实在推脱不过,领了几回,连周氏都提醒宁熹,别再叫周晴拖累着。
这一日丞相府下了帖子开桂花宴,周晴又进了国公府,瞧着宁熹没有出门的打算,便道:“熹表妹,不是要去丞相府的桂花宴吗?”
这位丞相是罗丞相府败落之后,新任的丞相,姓王,本是青州人。虽然丞相更多的是一个体面的官职,但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罗家败落之后,直到七月中旬才定下新的丞相。王丞相年纪跟罗丞相差不多,却要低调得多,七月中上任之后,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据说一直到这两天才腾出手来,这才办了个宴席招待宾客。
宁熹抱着鹿儿,目光指了指桌上的帖子,道:“这却不巧了,你也知道,我哥哥这两日正在考场,偏偏我娘昨儿着了凉,今日就病倒了,我自然是要回去侍疾的。”
周晴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没了南郡王府的亲事,丞相府的宴席自然不会给她下帖子。周晴原本对宁熹和周氏就没有多少情分,如今常常往宁熹这里跑,也不过看中宁熹的身份罢了。听说周氏病了,周晴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只觉得周氏病的不是时候,怎么偏巧这个时候病了,又在想,该不会周氏病了是假,宁熹不想带她去才是。
宁熹将周晴的脸色变幻看在眼里。她当然不想带周晴到处跑,但是没办法,在这个圈子里生活,名声和脸面都是顶重要的,外人可不会在意周晴是个什么样的,只知道她是宁熹的表姐,宁熹连亲表姐都不肯照拂,能落个什么好名声?若是从前宁熹也不大在意这些,可如今宋缜背着个功勋,又跟太子走得近些,不知多少人等着抓宋缜的小辫子。
当然,宁熹也没打算一直跟周晴耗下去,今日周氏病了是真的,但就算没有这一件事,宁熹也会找这么一个机会。见周晴勉强调整好了心情,正要开口,宁熹道:“丞相夫人这也是头一回以丞相府的名头摆宴,帖子下了,不去也不好,可我实在脱不开身。这样吧,我把帖子给表姐,表姐带着帖子去宴会,可要记得替我跟王夫人解释解释,我也是实在走不开,才没能前去的。”
周晴要出口的话被宁熹堵了回来,虽然目的是达到了,心里头到底不畅快。只是对现在的周晴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能出席宴会,这样才能在上层贵妇面前露面,也才有机会结一门好亲,为此,这一点不畅快也不算什么,连忙打包票,道:“熹表妹放心就是,我一定将话带到。”
宁熹点点头,将帖子递给周晴,就让人送周晴出去。周晴走至门前,见不是跟宁熹一起坐的,有国公府标记的马车,皱眉道:“这马车……”
送周晴出来的珍珠连忙笑道:“平日用的马车只有两辆,今日三夫人回娘家用了一辆,小小姐年纪小,怕颠簸所以留了另一辆,只得委屈表姑娘了。表姑娘放心,这马车虽不如那个稳当,但赶车的都是熟练地车夫,不会颠到表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