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丘起身,冲老人施礼道:“先生乃是真正高人,小子不才,冒昧请求,有机会还想向先生请授教益。”
老人摇头道:“既无出世心,又何苦自寻烦恼呢,还是罢了。”
陆丘略微失望,但随即道:“如此小子也不敢勉强,尚有一点所求,先生这栋别墅颇合小子心意,敢问先生可有出售的打算?”
老人摇摇头,“你说的没错,果然是舍不得这红尘俗世啊?也罢,你我便结个善缘,这别墅便转让于你。”说着老人把两个弟子唤来,让他们与陆丘办理别墅的转让。
合同是现成的,陆丘看过价格后苦笑道:“钱虽不多,可小子现下无力支付,敢请先生宽限一年,一年后小子定当把转让款如数奉上。”
精瘦的白发中年顿时不满,“没钱还信口开河,你这是在戏耍我家老师吗?”
还是老人摆摆手,示意弟子安静,看着陆丘道:“罢了,便如你所言吧。”
两个弟子都没想到老人会答应,还想说话,老人却摇摇头,表示我意已决,照做就是。
两名弟子不敢质疑,只得照做,直接与陆丘签了转让合同,陆丘钱还未付,别墅已然到了他的名下。
陆丘欣然道:“多谢先生,一年后小子定当把转让款如数奉上。”
老人意兴阑珊,“现在这别墅是你的了,我不日便离开,你随时可以住进来。”
陆丘是何等人,说道:“这里仍然对先生敞开,先生想住多久都可,小子巴不得能面请先生教益。”
老人这次没说什么,闭眼倚进了躺椅里。
陆丘识趣,施礼道:“那小子告辞了。”洒然而去。
待陆丘离开,精瘦的白发中年忍不住道:“老师,为何对这年轻人这般容让?他也不过是俗世中人罢了。”
憨厚的胖子点头赞同。
老人睁眼,看着一旁孤高耸峙的松树,叹口气道:“当年我往灵岩寺拜会老友传西法师,在那里得蒙焕仙恩师收为弟子,当时恩师便已是禅宗大师,得道高人,你们可知老师缘何会看中我为弟子?”
两个弟子摇头,他们只知道老师的恩师乃是民国名士禅宗大师袁焕仙,但对于老师如何拜入门下却是无从得知。
老人悠悠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是焕仙恩师在我演武之时从旁观之,认定我乃有大气象之人,与佛有缘,这才收我为徒。”
憨厚胖子道:“焕仙祖师慧眼如炬,老师确实是有大气象,世间若有仙佛,非老师莫属。”
老人摇摇头道:“我不过是凡人一个,焉敢自比仙佛。但刚刚那年轻人却让我看到了非凡气象,那是只有经历过生死,重历人世的圣贤大能才有的气象,他若入我禅门,当可将佛法光大于世,其成就当强于我百倍!”
两个弟子倍感震惊,在他们看来老师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师,成就非凡,那个年轻人怎么可能会强于老师百倍!
两人明显不信。
老人再叹口气,却是没了说下去的欲望,幽幽道:“终归道不同不相为谋啊。出世法以成道智慧为大成,他得之易如反掌,却还是勘不破俗世的功名利禄,罢了,或许他走上世间法之极致后,自会大彻大悟,皈依我佛,一切随缘吧。”老人轻摇躺椅,闭目无言。
早已走出别墅老远的陆丘这时回头眺望,看着那栋远望去气象更佳的别墅,心里暗爽的不得了。
南怀瑾那故作高深的老头子,以为自己不知道他那套鬼把戏,什么出世入世,他自己还不是行走于红尘,开办种种讲座,周旋于诸多企业家之间。要说这人智慧还是有的,本事更是杂驳,但把自己捯饬的跟半个神仙似的,真就是装神弄鬼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他装神弄鬼,自己还真不好赊账买这润庐,二百八十万,不多,还能延期一年支付,南老头若是知道十几年后这润庐价值上亿,怕是会后悔的直跳脚吧!
陆丘在第一眼看到南怀瑾,就知道他此来杭州,目的就是转让润庐,前世是卖给了一个姓李的企业家,这世陆丘当然当仁不让的截胡了。
当然,陆丘倒不是为了炒房赚钱,他是真的喜欢润庐。这有着近七十年历史的民国建筑,有着深厚的年代烙印和绝佳的地理位置,距离西湖步行只要几分钟。对于喜欢上西湖那种静美的陆丘而言,有这样一栋别墅,他就可以随时来杭州,游西湖。
这才是真正纵意人生的活法。
至于什么出世修禅,还是交给中了南老头毒的那些家伙们吧,譬如那个白头翁,应该是叫谢锦阳,原本当货轮海员的时候就想出家,跟着南老头也算得其所哉,倒是那个胖敦敦的欧阳哲可惜了,一手好厨艺,埋没于世外啊!
不管怎样,这趟杭州之行收获甚丰,破了处,结了缘,最后还捞栋别墅。
诸般事了,陆丘带着愉悦的心情飞回了B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