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七百多号不要命的土匪打一群人数有限、伪装过的伤兵自然不在话下。刚开始那些伤兵还能依靠树上的有利地形,对着地面一通狂扫,可土匪们个顶个的都是爬树高手,而且心狠手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毫不含糊,很快树上的埋伏消除,那些扛不住的伤兵开始往树下逃窜。恶寡妇带着一票神枪手在树下守株待兔,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局势很快就有一边倒的趋势。恶寡妇心中一阵高兴,琢磨着这次打赢了,李子衡去向上面活动给她要番号时也有底气,于是越发地勇猛起来,伤兵们且战且退,眼看丢盔弃甲要退进密林深处,恶寡妇手一挥:&ldo;给我追!&rdo;
李子衡正想开口阻拦,恶寡妇已经一马当先地冲进林子,他缓缓摇头,穷寇莫追,他懂,但恶寡妇不懂。
六、溃败
冲天的喊杀声在某一瞬间仿佛电源开关般被忽然掐断了,暂停了。与此同时,密林上方黑色的夜幕中忽然爆开一枚燃烧弹,强大到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林子深处那密密麻麻的人影,以及他们对面正在调整迫击炮口方向的&ldo;伤兵&rdo;!
李子衡飞快地爬到树上去,想借着渐弱的白光再看一眼那个冲锋陷阵在最前端的窈窕身影,却悲哀地发现,前方的土匪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已然方寸大乱。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趁机响起,火光冲天而上,伴随着子弹不停歇的扫she,前方阵地在火舌的映衬下,很快就变成了一片血腥至极的修罗地狱!
李子衡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水光泱泱,他用力捏断了手中的树枝,毅然决然地转身,借着黎明前这微弱的光线,向山下的小路狂奔而去。前两天他借着打猎摘白果的名义,已经查探好了这山上山下的地形,他知道绕过这片危机四伏的密林,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山角,以一己之力,他救不了恶寡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与此同时,前方密林深处,战火正酣。在炮火毫不留情的攻击下,恶寡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兄一个个倒下,心如刀绞。这是她所经历的最残忍、死伤人数最多、胜算最小的一场恶战,她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她甚至不去想这个问题,愤怒与复仇已经主导了她的全部心念,她不能看着弟兄们这样白白送死,她一定要赢,要为他们报仇!
&ldo;大当家的!&rdo;老二一把拽住又要往前冲的恶寡妇道,&ldo;我这儿还有两颗手雷,一会儿我冲出去,你给我打掩护!&rdo;
恶寡妇顺着老二的目光看过去,心头一震:&ldo;不行!&rdo;
老二这是要拿命去炸那该死的迫击炮啊!
&ldo;大当家的,你听我说。&rdo;老二拽住她的衣袖道,&ldo;我受伤了,就算不死也活不下去,你趁手雷爆炸的时候赶紧走,不要管我,记住,我们是土匪,我们只为活着而活。&rdo;
恶寡妇这才发现,老二的胸前不知何时,早已被鲜血染红,之前她一直以为那是别人的血,没想到,老二竟然……
老二如他预想那般冲进了敌人密集的火力攻势范围内,可他高估了己方的火力掩护,只靠恶寡妇微弱的手枪,就算再准也难以抵挡对方那不停歇的机关枪扫she。
主she手死了副she手立即挺身顶上,老二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眼看就要冲过火线,时间却就这样戛然而止,他直挺挺地在恶寡妇眼前,被she成了筛子。
倒下的瞬间,一颗手雷从老二的掌心滚到了迫击炮脚下,恶寡妇分不清眼里流的究竟是泪还是血,在迫击炮被炸毁的瞬间,她终于有了一丝报仇雪恨的淋漓畅快!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决定听老二的话,为了活着而活,为了能为兄弟们报仇活下去,迟早要让这些混蛋偿命!
&ldo;伤兵&rdo;在绝对的优势下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剩下的就是将这些战场上的残兵败将处理干净。恶寡妇拖着一条伤腿,趁人不备,艰难地爬上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
浓密的树叶,高耸的树干,替她很好地隔离了敌人,只是腿上的伤口没有处理,鲜血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下方那些伪装成伤兵的军人正在来来回回地检查地上的尸体,一具具地清点数目,看着那些昔日与自己患难与共、如今却连个全尸都没留下的兄弟,恶寡妇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她狠狠地攥紧手心,生怕自己不小心哭出声来,辜负了老二的一番苦心,辜负了为兄弟们报仇的唯一希望!
下面的小兵不知向长官说了些什么,忽然长官一掌抽了过去,大骂一声:&ldo;八嘎!&rdo;
这一刻,恶寡妇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没想到与他们鏖战一夜的竟是伪军,因为只有长官是日本人。怪不得在镇上的时候就看他们奇怪,怪不得他们要抢路上的军火,怪不得他们能拿出五门迫击炮同时开轰,让土匪们无处可躲,瞬间就死了大半,剩下的要么散,要么逃,要么被杀,半个时辰前还张扬跋扈的匪帮,顷刻间便已灰飞烟灭。恶寡妇咬紧牙根,暗自庆幸,能在这一刻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也好,老二死也能做个明白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