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帝穿着一身黑色帝王常服,身后跟着秦三和几个内侍,他面沉如水,阴冷得如同出鞘的匕首。
兰贵人一愣,随即忙上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万岁。”
她面上带着娇俏柔媚,心想陛下许久不来后宫,今日正好趁机将他迎回自己宫中,如此想着,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见皇帝直接略过她往前走了去,走的时候眼眸直直地盯着垂着头跪在地上的江怜南,连半分余光都未分给她。
她当即错愕地呆立当场。
只见冷绪走到江怜南面前两三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他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怜南低垂着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因为他能感觉到冷绪的怒气——他似乎十分生气。可事情原因都没有弄清楚,他生什么气呀?
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虽如此想,但他还是老实道:“我心直口快,唐突了兰贵人,所以兰贵人在教训我。”
后面站着的兰贵人听着,也知道情况不太对劲,因此忙走过来,对冷绪道:“是呀,这小子不太懂规矩,竟敢骂臣妾是……是狗!他一个小小的侍读,竟敢骂臣妾,臣妾要教训他,他身边的奴婢还敢反抗!陛下,他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臣妾自入宫以来,何曾受过这等的羞辱?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冷绪听了,面上的阴翳又添了几分,冷冷笑道:“是么?”
兰贵人忙点头称是。
“那朕问你,他是谁的侍读?是谁的人?”
“是……是陛下的人。”
“你明知他是朕的人,即便他做错事,也该由朕来教训,何时轮得着你来替朕教训?难不成,你是要做朕的主了?”冷绪丹凤眼朝她一扫,凌厉的气势如同出鞘的寒剑一般,令她浑身一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身子早已伏倒在地:
“陛下恕罪,臣妾知错了!”
冷绪并未理睬他,只看向地上跪着的江怜南:“把头抬起来给朕看。”
江怜南便缓缓把头抬了起来,只见那张光滑白皙的小脸上,赫然添了四个鲜红的手指印,小小的菱唇上,一抹殷红格外刺眼。他双眼含着水汽,无辜又脆弱地望着冷绪,似乎感受到了血腥味,又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粉色的舌尖触到嫣红,画面格外冶艳。
冷绪的黑眸沉了沉,脸色却越发难看:“谁打得他?给朕滚出来!”
他的语气沉着,可语气中压抑的愤怒却极其明显,仿佛已经压抑到了极限,若再有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他便会将万钧雷霆般的怒气宣泄出来。
方才打过江怜南的宫女秋萍连忙连滚带爬地跪到了冷绪脚边,一反方才趾高气扬的模样,浑身瑟瑟发抖如同筛糠:“陛下饶命,奴婢只不过是按小主的命令行事啊陛下!”
冷绪看向她,忍不住抬脚一脚将她踹翻在地,阴冷道:“将这个忠心护主的狗奴才拉下去,掌嘴一百,送去掖庭!”
“陛下!陛下!”秋萍眼泪鼻涕齐流,见求皇帝无用,忙爬向自己的主子兰贵人,拽着她的裙摆道,“小主救我,小主救我!”
兰贵人自己也吓得发抖,哪里敢去救一个奴婢,甚至还厌恶地推了她一把,好叫她赶紧走。
冷绪的丹凤眼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道:“白氏,你言行无状,与贵人身份不合,自今日起降为才人,禁足三月,回去给朕好好反省吧!”
兰贵人一听,顿时呆若木鸡,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哭着膝行到皇帝面前,哭诉道:“陛下!臣妾不过是罚了一个侍读,怎么就要降为正八品?更何况只不过打了他一巴掌,这个侍读的身子就这么娇贵么!他不过是下人,臣妾才是你的妾室啊!”
江怜南听了,忍不住也看向了冷绪。
只见冷绪闻言,面上的冷笑更甚,若是兰贵人抬头看,定然会吓得噤声,可她只顾着哭诉,便是冷绪的表情再狰狞些也看不见了。
他说:“下人?朕何时说过他是下人?”
兰贵人气恼道:“若不是下人,难不成还是陛下的娈宠么?”
冷绪的脸上闪过一丝怔忡,但很快恢复成冷笑:“是又如何?朕宠谁,还需要你来过问?既然你知道他是朕的枕边人,就给朕滚远点,再让朕看见你寻他不痛快,别怪朕冷酷无情!”
“来人,将她带回宫去,别叫她再出现在朕面前!”
秦三何等机灵,见状一个眼神,身后的内侍忙把兰贵人拖了下去,见她还要嚎叫,便用腰间的布巾堵住了她的嘴巴。
冷绪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江怜南面前,朝他弯下了腰,把手穿过他的膝盖,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见他一脸慌张,忍不住斥道:“别动,你个没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