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游艇异变的那一刻,他就该折返,而不是让她独自带着肖恩承担风险。
她受到的折磨,是他的责任。他就像是个自负的天煞孤星,连带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遭受不幸。
赤鹫的旧疾瞬间发作,他趴在方向盘上猛烈地咳。黑红的血雾喷洒在操作台,触目惊心。
维妮卡远远看到挡风玻璃后那个耸动的人影,呜咽着红了眼睛。
车外是腥腥的雨,车内是糊糊的血。赤鹫掐着喉咙外的皮,拼命倒了几口气。
他被自责和怒火撑起来,握住手枪,推门下了车。
对面为首那人瘦高个子,看赤鹫下车,摘掉墨镜故作热络地招呼:“赤鹫长官,好久不见。”
赤鹫用手指揩着唇边的血沫,上下打量他:“我们见过?”
“或许见过。”对方勾起嘴角,看不出喜怒,“也或许是我记错了。毕竟做过警署长,见得人多。”
熟悉的台词。赤鹫猛地回想起来,这人就是科特斯州南部总警署的前任署长,休。
赤鹫不屑地勾起嘴角:“我记得你的刑期还没满。”
休也跟着笑:“我记得您可是被判了死刑。咱们彼此彼此。”
两人呵呵地笑,眼睛却越来越冰。
一个鄙夷对方做了走狗,一个憎恶对方逼自己成了走狗。
赤鹫突然收住了笑:“肖恩在哪里?”
休将墨镜挂到胸口,淡淡地道:“你们会团聚的。”
赤鹫从怀里掏出数据卡,抵在枪口上:“一卡换两命。”
休摇头:“长官还是这么会算计。您手里那半张卡,只能换这个女人。剩下半张,许能换您自己。”
赤鹫分毫不让:“你不要搞错。卡是你的命,不是我的。你大可以试试,是我的枪快还是你脖子里的「誓约」快。”
休闻言面色一变,鼻翼两侧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他再也绷不住了,失了风度破口大骂:“臭婊子!一如既往地讨人厌!试试就试试!”
说罢一声枪响!
血噗叽地喷出来,飞溅到车牌上。
维妮卡佝起肩膀,脱力地跪倒在地。
这一枪直接打爆了赤鹫仅存的理智,他调转枪口,对着休的脑门连扣扳机。
伴随着一阵当啷啷的脆响,三枚子弹被夹在两柄白刃之间。
白刃的主人站在休的旁边。光秃秃的头,纵横着无数刀疤。隆起的肉条叠来摞去,看不出五官,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冤魂。
赤鹫怔愣地看着白刃中间的子弹,双手发抖,瞳孔震颤:“怎么可能···”
人的手,怎么可能比枪快。
两把刀,怎么可能接得住子弹。
荒诞。荒诞地像是宿醉后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