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可怕了。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周影跟林旭如此自然又坦诚地在一起牵手接吻,我清楚的听见自己大脑里面的某根弦断开了。
过去那些困扰在我心里让我夜夜睡不安稳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一直高悬着的心脏倏然降落地面。
我为自己的反常找到了突破口,即使这个口子开的有些大,代价也会有些惨重。
可我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过。
我轻轻为他们两个关上院门,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心里的一个枷锁放下了。
我抬头看着深邃不见底的天,过往的很多东西如走马观花一般在我眼前闪现。
所有有何以初参与过的画面,五岁的他到十四岁的他,喜欢哭鼻子的小王子长成了爱撒娇的小少爷。我那些明显不符合常态的纵容与耐心,面对他时总是会放大一万倍的情绪,原来细细想来,我对他的一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好像都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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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火锅店到何家不算特别近,只是走半天也还是在18号路上晃荡,这条老旧的路长的好像没有尽头,似乎纵向联通了整座城市,横向又生出不少岔路来。
我平常很少会步行来到这里,通常都是坐公交车过来,32路公交,中间经停三站路就到了。整个过程并不颠簸,有时候会遇到红路灯,但更多的则是永远都上不完的人。
这条路好像真的很繁华,这个城市的人也好像真的很忙碌,整个公交车上人又下人,可永远都有着很大的人流量。
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有时候也会再加上一个何以初。
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通常都是安静的,我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里放着喜欢乐队的歌曲,公交车载着我摇摇晃晃地到达目的地,到了巷子口我就会提前下车,去给何以初买一些小吃。
有何以初在的时候就总是热闹的,是令人喜悦的,他好像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会抢走我的一只耳机,问我现在放的是哪首歌,会在我耳边讲话,笑话,故事,他发生的所有事情。
18号路还是那个样子,路上行人很多,本地的,慕名过来游玩的,复古的建筑鳞次栉比的排列组合,夏天的燥热一点都不留情的蒸腾着这个城市,远处有汽车鸣笛,城市霓虹灯不停闪烁,明明是黑夜,可是就算没了太阳,也依旧很亮很亮。
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喝过一次酒,可眼下,脚底平滑的柏油马路被我踩在脚下的时候,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整条马路都有点倾斜了,步子也有点飘,脑子乱糟糟的充斥着很多个忙碌又一闪而过的画面。
一会儿是周影跟林旭脸贴着脸接吻,一会儿是那天一扫而过的两个交缠在一起的雄性身体,一会儿是何以初那张突然在我眼前放大的脸,他哭的样子,他冲着我笑的样子,他耍赖撒娇的样子……
那天我走了很远的路,沿途风景很多,低低矮矮又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半路经过的公园里有大爷大妈在跳广场舞。到了何以初喜欢的那家冰饮店,店里老板是个颇具有异域风情的女郎,她总是喜欢穿各种各样少见的裙子,听说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一针一线自己裁剪缝合的,只因为她已经离开人世间的丈夫喜欢。
她见人总是笑着的,养了一只猫。
我过去的时候那只猫正窝在店门前打盹儿,我脑子还有点迷糊,这个时间虽然没有那么热了,可是就连吹过来的风也都还是带着躁的,丝毫不能给人带来清醒。
看到那只猫,我就会想到何以初,何以初第一次见到这只猫的时候差点被它给抓了一下,我当时担心的不行。当然,那个时候我的担心,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责任或者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个时候我还处于那种只有照顾好何以初我才能在何家好好活下去的状态里面,当时我就要过去凶这只猫。
何以初叫住了我,他大眼睛里含着一泡泪,水汪汪的,举着小手给我看他手上的那点抓痕,明明自己都怕死了,还在安慰我没事,让我不要凶那只小猫。
从那以后何以初就总是过来喂食,没事的时候就过来逗它,后来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的我都不知道,只是在某个清晨他突然跟我提起来“豆芽”的时候我没能明白过来这是谁,他笑着说我笨蛋,豆芽就是美女阿姨店里的那只猫,那个时候他们俩的关系就变得很好了。
明明是一只曾经对他露出来獠牙,甚至刺破了他的皮肤让他冒出来鲜血的人,可他还是能温柔的对着它敞开自己的肚皮,用最大的善意包容它。
那如果有一天,有些人也伤害了他,也许都没有这只小猫伤的他严重,至少不会让他露出皮肉流出鲜血,那他也会这么轻易的就原谅吗?
我买了一杯西瓜汁走出去,恍恍惚惚的连有没有给阿姨打招呼都忘了,走到门前看到那只小猫,我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火腿肠丢给他。
鬼使神差的,我学着何以初的样子揉了揉它的脑袋,在某一个瞬间,我甚至在它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只是我不会轻易被原谅。
我走出去十几米远,女老板的店里放起了音乐,是那首我来十次基本上就能听到九次的歌曲。
在夜雾缭绕的时空里,由远及近的伴着模糊的夜幕传过来,落在耳边,清晰又暧昧,清醒又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