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贰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悠悠地说:&ldo;这……这是真的吗?她走了?为什么走?&rdo;
&ldo;是的,夫人亲自送大小姐走的,说是去留学。&rdo;
叶贰不信,跑到叶壹的房间里,猛地把门踹开,发现衣橱里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叶壹的衣服裙子,贴身的东西统统不见了。房间里比叶贰的心还要空,一阵风吹来,叶贰浑身发抖。
&ldo;二小姐……&rdo;
管家发现背对着自己的叶贰浑身都在颤抖:&ldo;二小姐,你没事吧……&rdo;
&ldo;没事。&rdo;叶贰努力克制着自己声音,让它听上去不那么狼狈,&ldo;我什么事也没有。&rdo;眼泪不停地滚落,眼前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叶壹缠腻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一辈子?说什么一辈子,结果人走了,一句话都没留。原来她叶贰就是那种可以不用交代一声就能离开的人。
叶贰第一次明白,原来在流泪的时候也是能笑出来的。
她笑着对自己说,原来所谓的誓言,那些看似认真说出话其实都是鬼扯。而让人望眼欲穿的&ldo;一辈子&rdo;就是转瞬即逝……
挂满画的房间里叶壹脱去上半身的衣服,背对着站立在纹身师面前。纹身师开启纹身的器具,电动&ldo;吱吱&rdo;声回响在房间里,显得格外阴森。
&ldo;三小姐,真的要做那么大面积的图案么?&rdo;纹身师是艾以晴爸爸的旧部下,早年跟着她爸爸贩毒,这几年退隐江湖在越南替人纹身。他的纹身技术非常好,有很多人慕名前来找他纹身。
艾以晴看着女儿光滑单薄的后背,面无表情地说:&ldo;小壹,你有异议吗?&rdo;
叶壹嚼着口香糖无所谓地说:&ldo;没有。&rdo;
&ldo;很好,纹吧。&rdo;
纹身师看了一眼之前在叶壹后背上画好的凤凰,笑道:&ldo;这一幅凤凰展翅完成后会非常,非常漂亮。&rdo;纹身的针扎在叶壹的后背之上,比想象中的疼很多。叶壹狠狠地扣紧桌子的边缘,把疼痛全数忍了回去。她感觉到似乎皮肤正在被一刀刀地割开,电机的响声让她头皮发麻。
&ldo;小壹,你听着。&rdo;在叶壹忍受着剧痛之时,艾以晴在她耳边细语,&ldo;这凤凰是我送你的,永远刻在你的后背让你记住我对你的殷切希望。希望你能变成一只灿烂美丽的凤凰,带领你的弟弟妹妹,带领柏木组稳固前行。凤凰随你去美国,等你真的成了凤凰回来再给你的纹身上色。变不成凤凰,你就别回来了。听到了吗?&rdo;
叶壹呵呵地笑,就算脸色发白她亦没有吭声,依旧咀嚼着口香糖:&ldo;妈妈,这真是压力很大的殷切希望呢……&rdo;
什么是凤凰?怎样才算是灿烂美丽的凤凰?叶壹不明白那种定义,她只知道此刻在她内心潜伏的绝对只是一只嗜血的魔鬼。它黑暗cháo湿,带着无法言说的欲-望,正在叶壹的心里张牙舞爪横冲直撞。叶壹已经放它出来一次了,仅此一次就造成这般可怕的后果,不可以再让它探头了。
伴随着飞机起飞的巨大轰鸣之声,叶壹离开了越南,踏上了去美国留学的道路。说是留学,其实是跑路。艾以晴望着渐渐在蓝天中消失的飞机,心里的惆怅和那天空一样一望无际。
&ldo;会不会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呢。小壹,你让我也变成了矛盾体。&rdo;
艾以晴那颗飘渺的心,跟着女儿一并落地美国。
初到美国有柏木组的人来接叶壹,帮她安顿生活起居,登记注册学校,她什么也不管,只躲在家里看书。还有一周的时间她才入学,这一周的时间里她每天就躺在床上,一边调时差一边抱着那些英文书不停地看。
其实看进去几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好几次她都想要打电话回家,可是却又不敢。说不出的一种胆怯,思念爸爸妈妈,思念弟弟妹妹,可是又觉得自己是丧家之犬,没有资格去污染纯洁的家人。
叶壹几乎每晚都失眠,乱七八糟的或血腥或情-色的画面根本不打招呼就钻进她的脑海之中,割着她的神经,让她夜不能寐,甚至出现幻觉幻听。她一边忍受着大面积的纹身恢复期所带来的疼痛感一边又要和越来越濒临崩溃的神经做斗争。
熬到白天正是精疲力竭,可是她最高纪录也只能睡上两个小时。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单纯的失眠和神经紧张,并没有过多地去注意,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她的右手臂开始锥心地疼,疼到根本举不起干不了任何事,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的手臂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叶壹联想到之前在心理学的书上看到的,这或许就是那癔症。
在她心底的潜意识里,有无法释怀的可怕能量在控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