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老兵只是顺着墙壁站了起身,还没来得及把腰间的号角『摸』出来,更没来得及提醒自己的部下要提防,异变已经陡生。
那个看起来和和气气,一脸笑容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反手亮出一柄匕首,迅若奔雷一般刺入面前金兵的心窝,他用的力气是如此之大,几乎要把刀柄都没入那个金兵的胸膛,推着那金兵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朝后退去,直挺挺的撞在厚重的城门上,惨叫声还没来得及从嗓子眼里叫出来,那柄匕首已经飞快从胸口抽出,干净利索的割断那名金兵的咽喉。将他濒死前的惨嚎死死的堵在喉咙里。
大胡子老兵张口欲呼,却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手臂朝自己挥了一挥,天『色』没有大亮,大胡子老兵只是觉得有一道暗淡的光芒,带着淡淡的风声刺入口中,一股钻心的剧痛让他双手捧着下巴,拼命挣扎。一开口,却是重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只受了伤的腿,无力支持身体的重量,沉重的跌翻在地上……
他拼命的侧过头去,只见城门洞中,许多百姓吓得抱头鼠窜,惊呼声,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十余名寻常打扮的汉子,就像猛虎搏兔一般,把自己的下属斩杀殆尽。大胡子老兵重重的喘着气,口腔早已被一支飞镖打穿,他用尽全身力气吸着气,只怕一旦松了这口气便会就此死去,求生的欲望让他的双腿,在铺满石子的路面上费力的蹬着,想要把身体尽量朝后方移动。
得得得得……一阵密集的马蹄声顺着城门的地面,传入大胡子老兵的耳中,他费力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城门口,惊慌失措的人早已四散奔开,一队杀气『逼』人的骑兵策马飞奔而来,铁蹄阵阵,似乎震动了整个淮南城,马上骑士战意凛然,朵朵枪花在晨风中飞扬不定……
咔嚓……不知道多少马蹄踏过大胡子老兵的身体,将他的胸骨都踩得粉碎,大胡子老兵长长的吐出最后一口气,那是他最熟悉的杀气,当年宋军北伐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气势,也是这般的狂野!
“曾沧海,带五十人留守北门。其余各部分头行动。”进了淮南城,容元丰便开始发号施令,曾沧海抱拳领命,大枪在手,带领自己的部下,冲入北门守卫所,要把在还未曾从酣睡中彻底醒来的金国官军,送入永远的睡眠之中。
韩风只觉得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凛冽的晨风刮在脸上,一阵阵刺疼,江北的风果然要寒冷许多,即便如此,韩风还是觉得浑身发热,衬里的小衣湿湿的,似乎已被汗水湿透。纵马奔驰在空旷的街道上,密集如滚雷的蹄声,将无数居民从睡梦中炸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老百姓,下意识的紧闭着门窗,哄着哭喊的孩子,喃喃的念着佛……
萧冥海就住在金国枢密院南府在淮南的衙门之中。[]南宋锦衣卫34
这座衙门当年也曾经是宋人的官府,只是年月过去许久了,早已失修,远远望去,一点儿六扇门的威风都没有,黑压压的像个破庙似的坐落在城北。
“强攻!”容元丰一声令下,早已把这里四面合围的豹组铁骑,纷纷翻身下马,衣甲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淮南城里早已『乱』成一团,这座城市经历过不止一次战火,但凡十余年前就生活在淮南的人,都还记得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到处奔逃的老百姓并不多见,许多人都选择了安安静静的躲在家里,尽量找一些沉重的柜子桌子顶住门口,若是家里还有什么可以标志着自己汉人身份的衣物,都早早的准备好。一旦是真的宋军攻城,只需要换一身衣服,大抵便可以安然无恙了。
街上稀少的慌『乱』,却叫韩风的脸『色』不太好看:“容统领,若是这样的话,从三处军营赶过来的金兵会来的很快。”
“问题不大,哪怕他们在我们进城的同一时间就开始集结,想要行进到这里来,至少也要两刻钟的时间。再则,你听城里到处号角阵阵,却是极有规律。和金人打过仗的老手都知道,金人这是在召集兵马,他们不知道入城的兵马有多少,城内的两千金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若是一股股的上来,生怕被人分开吃掉。如今却是要囤积了兵马,全力出击。”容元丰淡淡的解释道。
韩风尴尬的笑了笑,军旅中的事,他知道的确不算很多,至于听懂金兵的号角到底是什么意思,那更是不可能了。不过看着容元丰指挥若定的样子,韩风也渐渐踏实了下来。既然用了容元丰,便是要相信他。
豹组官兵平日在驻地每天至少都要在楼上楼下爬上好几遍,怎么会把这个破烂衙门的围墙放在眼里,百余官兵身手敏捷的翻了进去,顿时院落里惨叫连连,听那喊声,多是金兵被豹组杀死的惨呼。
叶东带着一队人翻入院中,随即打开大门,韩风一提长刀,随即带着人冲了进去。
很显然,金人根本没有从宋军的突袭之中反应过来,不断有金兵从各个角落里冲出来和豹组官兵厮杀,只是那些三三两两冲出来的金兵根本不是豹组精锐的一合之将,只是一两个照面,就把尸体丢在地上,根本无力阻止这群杀人王的突袭。
李飞镖便贴在韩风的身后,一手扣着一支飞镖,警惕的看着四周,天边只是透了一丝明亮而已,若是有人爬上屋顶,用弓弩朝韩风等人『射』击,倒是不易察觉。
“太快了……”林珍忍不住赞道:“这些汉子在建康府憋了这么久,如今放出来之后,个个都像是下山猛虎一般,人数虽然少,可是战力太强。金兵根本无力抵挡,这儿是枢密院南府所在,根据情报,驻守官兵和细作,至少也有两百多人,但是自从攻到这里以后,还没有看到咱们的部属伤亡……”
“不算快。”韩风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战斗,看着那些不断朝内院进攻的官兵,低声说道:“这么小的一个衙门,从四面同时进攻,我还指望他们最多用一刻钟就完全控制住局面,但是现在看起来,很难做到。”
林珍苦笑一声,她是知道韩风的脾气,只是这样的要求也实在是太高了,且不说这些豹组官兵都是第一次到淮南来,根本就不了解这儿的地形,只是凭着一路上韩风叫他们不断背着南府衙门的地图,就要在一刻钟之内攻占并完全掌握这里。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容元丰却是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部下继续加快进度,务必要在预定时间之内完全控制住这里,活捉萧冥海。
“我说头儿,骑都尉大人他们都去抓萧冥海去了,咱们留在这儿看大门,到时候功劳这么算啊?”一个带着浓重川音的官兵咧嘴朝曾沧海笑道。[]南宋锦衣卫34
曾沧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别给我们川军丢脸啊,还没抓到萧冥海呢,就开始盘算功劳了。要是捉到了,论功行赏,咱们分属断后,功劳自然是少不了一份的。”
“这一身狗皮穿的难受啊……”站在曾沧海左侧的一名官兵拽了拽身上金兵的盔甲,不满的嘟囔道:“看看这两根狗『毛』,再看看这一身铁狗皮,浑身不自在。”
“少来这一套,难道你还打算穿着咱们的号衣站在淮南城里?要知道,这一次务必不能挑起两国大战,咱们出发的时候,衣甲兵刃都没有标记,绝不允许任何一人被金兵生擒……不穿这些狗皮,倒是要穿什么?”曾沧海刚刚说完,忽然脸『色』一变……
天『色』蒙蒙亮,五十名穿着守卫所金军号衣铠甲的宋军,齐刷刷的停止了说话,一瞬间北门口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些都是军中的精锐,长期在军中磨练出来的危险感觉,第一时间提醒了他们,在远处的尘土刚刚开始飞扬起来的时候,在远处的马蹄声还没来得及传到他们耳中的时候,危险的感觉就已经将他们的心提了起来。
曾沧海觉得手有些凉,下意识的握紧了大枪的杆子,低声喝道:“上马!”
“咱们不可能走漏了风声,怎么会有金军从城外来?”那个川中口音的官兵诧异的嘟囔着,翻身跳上马背,遥遥眺望一圈,口中说道:“头儿,离城不到三里,一队骑兵,人数介于四百到六百之前,行动缓慢,看尘土扬起的样子,不是战斗队形……怎么办?”
曾沧海缓缓取下头上的白布,一圈圈缠在胳膊上,其余官兵立刻或撕下衬里,或解下绑腿,一条条白布缠绕在他们的右臂上,在那黑『色』的金国军服上显得格外醒目。
“我知道你们许多人,虽然在军中是佼佼者,可都没上过战场,就是和同袍打过架而已。我在川中打过仗,实话说,第一次上阵,我也很怕,腿抖的快要上不去马。”曾沧海淡淡的说道:“不过打完那次,我活下来了,杀了三个金兵,从那以后就没怕过了。就这么简单,他们也是人,捅一枪就会死。”
“我们不能关城门,因为这一队金兵不知道什么来路,看到北门不开,会去叫援军,也会从其他城门进去,那骑都尉大人他们在城中的压力就会更大。”
曾沧海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杀气:“都他娘说咱们是精锐,有胆子的就跟老子一起『露』一手,以一当十,干那群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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