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忘记了他是怎么走进的巷子,怎么帮她正好了骨头,她又是痛得怎样大哭,然后情绪就崩溃了,趴在他肩头上用高丽语哭得满是泪痕,不晓得怎样就被他吻住。吻了一下又克制地放开,湿津津的,柔软和坚硬在矛盾中相抵相缠,再后来就控制不住地乱了起来……
他应是很有经验,肩宽体健,将她抵进无人的暗处墙角里,一下又一下……每一次见面都并不多话,很冷,但那方面时却像一只温柔的狼,她都像要融化了、死在他的怀里。
并不主动来找她,也说过要与她断,但每一次嬷嬷试探地去叫他,他总是次次有回应。她便知道他也一样和自己断不了,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却还是越陷越深了……反正只身困在这深宫中,活着死了于她都是同一种意义。
怨这个命运。
&ldo;宋岩‐‐&rdo;心里一痛,底下宫口忽然又撑开了一些,脸上冷汗淋漓。
锦秀嘴角都跟着搐了一搐,连忙把盆放下来,走过去替她擦汗:&ldo;姐姐。&rdo;
朴玉儿下意识抓住她的手,问:&ldo;他怎么说?&rdo;
呵,这会儿倒不知避讳了。锦秀嘘声,扯唇笑笑:&ldo;他……姐姐说的&lso;他&rso;是谁啊?&rdo;
朴玉儿才发现抓的是锦秀,虚弱地看向门边:&ldo;你别怪我瞒你,实在我也知道这是件自讨苦吃的事,没有结果!&rdo;
沈嬷嬷走到门口,看到她眼中的渴切和无助,不敢说实话,连忙应道:&ldo;内廷好像出大事了,今儿晚上禁卫军加了好几层,裕亲王深夜抱着小世子进宫,宋督军正在与他说话,奴婢不敢过去找他。&rdo;
皇帝大约是不行了,听端&ldo;官房&rdo;的老太监说,前两个月就开始尿血,近日更是滴水难出,都胀在肚子里呐。
乔嬷嬷便叹口气:&ldo;这当口生下来也好,兴许还能看在孩子的面上,有个太妃当当。偌大座禁宫,皇上幸没幸过谁,敬事房的太监也不是全都能掌握得了的。你咬牙说幸了,那就是幸了,别人也没辄,毕竟是大行天子唯一的遗孤。&rdo;
&ldo;啪‐‐&rdo;锦秀酸溜溜地打了她一嘴巴:&ldo;脑袋嫌太沉,不想要了?内廷没传话出来,皇上就还是好好的!&rdo;
她自己这么说,忽然也觉惨淡。宫中的一切都要人际与银子,像她这样连个主事太监都巴结不上的老淑女,到时殉葬嫔妃的名单里必定跑不了。
朴玉儿下腹坠胀,吁吁用着力:&ldo;孩子生下来,不能留在宫里……她的父亲要把她带出去,外面有街道、有田野,不高兴了可以哭、可以大笑……嬷嬷再帮我找宋、宋岩‐‐啊!&rdo;
来大奕已有四年多,她说话依旧带着一丝高丽女子的娇敛。忽然下面一沉,身子好似顿然空去半边,那孩子球一样地滑了出来。
乔嬷嬷剪开脐带一看,是个男的,小小的一团子,满屋子几个人的神色立刻变了样。
忽然锦秀往地上一跪,喜极而泣道:&ldo;恭喜姐姐,姐姐要翻身了!妹妹的性命就拜托在姐姐身上!&rdo;
猛地磕了两个头,眼泪一擦就往庭院外头跑。
&ldo;孩子是属于宫外的,你拜托我做什么?&rdo;朴玉儿虚脱得没力气说话,心里因为给宋岩诞下子嗣而喜悦,那边厢锦秀早已经跑得不见了影子。
&ldo;啊‐‐&rdo;她忽而下腹又是一坠,乔嬷嬷正在拍打不哭的小儿,顿时又手忙脚乱起来……
肆虐的雨点敲打在窗棱上,发出唱戏一般硁硁呛呛的撒乱节律。
养心殿旁的偏阁里,万禧皇后问跪在面前的这个看起来黯淡无色的陌生淑女:&ldo;你说的可是真的?&rdo;
&ldo;千真万确!&rdo;锦秀用力地扣了两个头,仰面看着万禧皇后妆容精致的脸庞。这是个善妒而其实又没什么厉害手段的妇人,不然何至于十多年一直被庄贵妃压制,而这也是她为什么找她而不找庄贵妃的原因。一个被压制已久的人,总是比旁人更加地渴望得到翻身和反攻。
她谦恭而又诚恳地接着道:&ldo;千真万确,是个皇子!去岁皇帝散步时曾在朴淑女处落脚,朴淑女为了怕……怕发生意外,就一直隐瞒着,直等到平安生产后方才敢叫妾身来禀报。&rdo;
万禧皇后脸骨微微一搐,忽然又习惯性地对皇帝憎怨起来。那高丽进贡的淑女被自己扔去西二所的犄角旮旯,竟是还能叫他嗅出来味道。
她并不分相信上天竟然给予这样恰好的转机,然而此刻也追究不得真假。有了这个男婴,无论是不是皇帝的龙种,只要自己认定了是,那就没有裕亲王的什么事。而自己,亦可以继续留在皇宫当太后,而不是移去清郊别院里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