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州继续往北。郑恐带着赵福金两女,这几日经过了不少的县城。
与往南的富庶完全不同,这边的城池几乎可以用鸟不拉屎来形容。
别说城池规模,就算是人口,大点的也不过就是万把人,小点的甚至不过两三千人。
越是往北,便越是荒凉。
原本好好的一片平原地区,如今竟然可以说千里赤土,不时的能看到往南方逃亡的穷苦百姓。
那些百姓衣不蔽体,面有菜色,头发蓬乱,光是看着就无比可怜。
赵福金走一路看一路,她之前是在京城之中,最为富裕的地方,还以为这世界处处都是那般。
如今当她真的出来了她才终于知道了郑恐说的竟然全然不差。
此时的赵福金早已经没有了刚出来时候的傲气,这一路上当真是无比怀疑人生。
“郑院长,你早便知道这边是如此?”赵福金跟在郑恐身边,问道。
郑恐负着手,边走边念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忽然弄出这么一句词来,赵福金愣了一下,喃喃跟着念了两遍,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郑恐说的没错。
无论天下变成什么样子,最苦的永远都是普通的百姓。
瞧瞧这北方之地,大好的平原无人开垦,到处都能看到人的白骨。
“唉,”赵福金轻轻叹了口气,她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幽幽道:“没想到,我大宋居然真的是这样,如此糜烂。这些百姓,真的是太可怜了。”
郑恐笑了笑,道:“倒没看出来,你好像是真的很在乎百姓们的疾苦啊。”
赵福金苦笑一下,道:“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那些百姓们活的那么艰苦,我看在眼里如何不会难过?可惜啊,我是个女儿身,否则的话我也可以为这天下苍生出一份力才好。”
这回轮到郑恐惊讶了:“娘子如何会有这种想法?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行了吗?”
听了郑恐这话,赵福金顿时一愣,道:“郑院长,你……不会瞧不起女子?”
郑恐问道:“为什么要瞧不起?你一个京城世家出身的小娘子,却愿意为了体会民间疾苦,短短数日之内走了这许多地方,甚至那些风景绝丽的名山大川你都没空去欣赏,光是这份心意又有多少人比得上?”
郑恐这话说完,赵福金顿时咬住嘴唇,拼命的抑制住将要夺眶而下的热泪。
那是一种遇到了知音的感动。
一旁的小荷听的也是不住点头,她也是女子,郑恐的这两句话勾起了她严重的同情心。
想想公主金枝玉叶,身份何等尊贵?
却走遍天下体会这民间疾苦看尽世态炎凉,这天大的担子,怎能不让她佩服?
那些臭男人又怎么了?他们又做了多少?
郑恐继续道:“所以啊,正所谓妇女能顶半边天,天下有难,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匹妇也有责!女子怎么了?女子也可以读书,便比如三国时期的蔡琰。女子也可以上阵杀敌,比如代父从军的花木兰。甚至,女子当皇帝也未必便不行,前朝的武则天女皇,也是毫不逊色啊!谁说女子不如男?”
听完这话,赵福金呼吸都粗重起来!
郑恐能这么说,她是真的大为意外。
因为在这个年代,讲究的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讲究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就算赵福金是京城第一高手,真正的觉醒了金气的超级天赋者,在所有人的观念中她也只是个女人。
能嫁人侍奉夫君生儿育女就行了。
不光父亲赵佶是这么想的,周围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结果到了郑恐这里……
赵福金惊讶道:“郑院长莫不是说好听的哄奴家开心?我们大宋,平时可是不许女子参与政事的。”
郑恐撇嘴道:“那不过就是目光短浅罢了。你可还记得我们恐家书院的教义?是要培养中用之人!只要中用,谁管他是男是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