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明亮……
阮蓁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强迫自己去想些不开心的事才强忍住没当场笑出来,脑子里颠来倒去都是那篇造型与造价的论文一周后要交,而她还毫无头绪,她把自己都想得有些沮丧了,才总算觉得,她应该,还算,没当着事主的面失礼。她轻轻地点一下头,“你好。”继而落座在裴砺身边。
周或和李旬在对面飞快地相互交换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这个时候裴砺正在叫服务生,但阮蓁抬头时刚巧看见了。
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这个眼神是不是和她有关,可能是她敏感,她觉得,裴砺的这些朋友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好接近,可是,他们都是裴砺很看重的人,十年挚友,她一定要跟他们搞好关系,毕竟,在任何事情上,她都想让裴砺舒心。
刚巧点完酒,裴砺对服务生说:“再来一扎芒果汁。”
谁都能听出来果汁是点给谁的,周或率先起哄,“哎?我说,今儿个才第一次见面,你护这么紧真的好吗?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
转头又对阮蓁说:“嫂子,你说是吧?”
阮蓁顾不得被这声“嫂子”叫得有多无所适从,拉住裴砺的手,“我就喝酒好了。”
不是说男人间的友谊在酒桌上建立吗?她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让人觉得她清高娇气不合群。
“你能喝吗?”裴砺笑了。
“难得高兴。”阮蓁说。
于是乎裴砺也不再多说,酒很快就端上桌,他们要的是acallan,还没等阮蓁反应过来,面前乘了冰块的八角杯已经被周或不容分说斟上大半杯酒。
一直到酒杯跟周或地碰到一起,一直到,冰凉的酒水带着呛人的辛辣灌进喉咙,阮蓁始终,笑容得体。
她对酒虽然所知不多,但是她爸爸喜欢acallan,所以她知道这种酒其实更适合小口小口地品,但她没说出来。她其实又在生理期,这加了冰块的一杯酒,她也没有要求换掉。
只是因为,不想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矫情。
她前二十三年的生命,第一次这样讨好别人。
她许多的第一次,都和裴砺有关。
酒喝到一半,裴砺有个电话,酒吧里音乐声非常大,他只能出去接。
白明亮起身去洗手间,周或也跟着一起,留下阮蓁和李旬两个人。
李旬这个人似乎整晚都没说几句话,阮蓁没话找话的技能点数显然更低,因此局促地笑笑,眼神不经意地瞟向门口,裴砺还没接完电话吗?
但目光很快回到李旬身上,李旬对她扬一下杯,阮蓁踯躅一瞬,还是端杯,跟着喝了一小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忽而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但她忍着眉都没皱一下,不至于这么娇贵吧?这点冰的酒水下去就扛不住了,以前生理期时偷吃冰淇淋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过,不都没事吗?
杯子稳稳放在桌上,李旬若有所思地笑了下,意味深长道:“还是年轻啊。”
阮蓁当即愣住,隔着镜片的反光,李旬的眼色她看不分明,可是她觉得李旬不像是在夸奖她。
阮蓁微微扯动唇角笑了下,这个笑容十分尴尬,手足无措中她只好再次把目光转向门口的位置,心却顿时沉到了底。
而同时,酒吧洗手间灯光昏暗的走廊,周或吸一口烟,不屑地冷笑一声,“看到了吧?不就一个小丫头片子吗?护得跟什么似的,以前洛宸跟他那会儿可不是这样,洛宸多随和。“
白明亮叹口气:“究竟是裴砺自己的事,再说,他跟洛宸都过去那么些年了,再说,你说喝酒,人小姑娘不也没二话吗?”
周或笑得更冷了,“装呗,我今儿就放一句话在这,裴砺家那口子,除了洛宸,我谁都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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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 十七
尽管对阮蓁再难接受,周或也没当着裴砺的面表现出来,再回酒桌开始喝第二摊,他也没再敬阮蓁酒。
也幸好如此,阮蓁此时小腹的抽痛愈演愈烈,她装作若无其事似的,只是把挎包放在大腿上抵着肚子,聊胜于无地降低疼痛感。她觉得这一晚上极力维持的得体为笑简直笑完了她一年的份,裴砺跟哥们谈笑喝酒,她就乖巧地坐在一边,其实,她已经疼得不想说话了。
她不是感受不到对面的这几人对她未必善意,但是,还是极力安慰自己,可能是她的错觉,也可能,只是因为还不够熟稔,毕竟前世无缘今生无仇的,谁无缘无故针对她呢?
疼痛再次袭来的时候,她对自己说,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他们总会知道她为人和善,也都会知道,她能让裴砺幸福。
酒吧里人声喧嚷,灯光闪烁交错中,这一晚的狂欢在音乐声钝重的鼓点中已至沸点。
桌上几个男人摇骰拼酒闹得正欢,阮蓁眼光在酒吧漫无目的地来回逡巡,目光扫过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下来。
他们坐的位置脚下有个三阶递上的抬高,所以越过人群她很清楚地看见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高大的男人半是搀扶、半是挟持地拉住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往门口走去,女人很看来是不愿意,她步子摇摇晃晃,很显然是喝高了,但是还是用力挣动身体拼命挣脱男人的钳制。阮蓁一下坐直了身体。
她又观察了片刻,没错,是这个女人,他们刚到酒吧的时候,人还没这么多,阮蓁还记得她看见女人是一个人来的,而且进来后就一直独自坐在吧台,女人身上的红色抹胸裙很漂亮,所以阮蓁当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