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还没空介意这些,新入职场后的惴惴不安,让她对拿到手上的每一点工作任务都诚惶诚恐,她深信一切飞黄腾达的开始都是兢兢业业的脚踏实地。
很快度过了她作为职场新鲜人的前两个月,工作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忙碌,只是事务十分琐碎繁杂,好在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两个月的试用期过得可谓平静无波,而且,考核完美通过,很快就签订了正式合同。
闲暇的时候,她也会想到裴砺,他在另一个地方,坐在一个可能是她平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面对着她难以想象的更加辽阔的世界,他们两个人,分明是两条平行线,本来就不应该有相互交合的那天。
八月中旬,同事间关于公司高层人士变更的传言突然闹得沸沸扬扬,阮蓁也略有耳闻,不过也没太在意,这些事对她这种虾兵蟹卒应该没多大影响。
九月初,据说公司新到任了一位副总,本人也是集团股份的持有者之一。
她审着图纸,同事的话清晰分明地传到耳边:“据说,这位副总海龟背景,人很年轻,而且长得非常漂亮。”
是女的吗?阮蓁本来不甚在意,但听到这里注意力还是禁不住被吸引过去,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能做出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
阮蓁说不清楚,究竟是从什么开始,她对这种强势而且独立的女性形象有了这样深刻的向往,总而言之,她就是好奇了,对这位传说中刚到三十岁,就把自己的事业经营得风生水起的女人。
所以,被告知副总已经到任,上午要到每个部门巡视观摩,并且马上就要到研发部的时候,阮蓁还特意从包里摸出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
没多久就听见走廊传来低沉细密的说话声,阮蓁和旁边的同事对视一眼,然后大家都站了起来。
阮蓁伸手轻拍一下本就干净整洁的裙摆,唇角端出一丝得体的笑意,但是,当她看清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前呼后拥中走进来的女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现实真是给她泼了好大的一盆狗血。
面前的女人,即使穿着一身周整的职业装,也丝毫不折损她身体曲线的婀娜风韵,栗色的大波浪长卷发和娇艳欲滴的红唇更是让她看起来风情万种,但凌厉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扬,让她整个气质在艳冶之外又多了几分冷冽。倨傲的神色,女王巡视领地一样的气场,赫然就是宋瑾瑜。
阮蓁唇边的弧度很快就消失无踪,她实在没想到,她的新上司居然会是裴砺的未婚妻。更加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她要在裴砺的未婚妻面前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
这样纠结的关系,这样的身份现状,她不得不承认,造化弄人。
走进来的时候,随行高层用几句话向宋瑾瑜简明扼要地阐述一下项目部的现状,接着就是介绍在场人员了。
项目部的员工二十来个,能被摘出来专门介绍的只是两位负责人,其他人包括阮蓁,都被“项目部的同事“几个字一带而过,但宋瑾瑜眼光扫过阮蓁的时候,神色顿了顿,倏忽间略微睁大双眼,但很快,那一瞬间诧异的表情就恢复成平静无波。
宋瑾瑜成为自己上司的事实,对阮蓁冲击不可谓不大,就好像公司的整个气场突然都变得让人无法忍耐,她第一反应就是辞职。
可是,第一份工作,刚签了两年的合同,突如其来的放弃在她从业经历里必然是不会太好看的一笔。阮蓁魂不守舍整个下午,终于决定不做任何反应,明明两个人之间,她才是受害者,她为什么要躲着宋瑾瑜呢?
她不能情绪化一辈子。
她本来的打算公私分明,在公司的日子尽量减少跟宋瑾瑜不必要的接触,但是,事情往往不从人愿,当天下午,下班从大楼出来走向地铁站的路上,她看见宋瑾瑜正站在路边朝马路的一侧张望。
宋瑾瑜的位置就在她正前方,阮蓁定了定神,迈动着的步子略微改变的方向。
路过宋瑾瑜身边时,她们之间大概两米的距离,高跟鞋踩在广场砖上的声音嗒嗒作响,宋瑾瑜忽而转过身,目光掠过阮蓁的时候顿住了。
“站住。”她低声喝道。
阮蓁停下脚步,腰杆挺得笔直,冷冷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间公司?”宋瑾瑜扬着下巴,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我也想这样问你。”阮蓁分毫不避地直视她的眼睛。
谁知宋瑾瑜双臂抱胸,哼笑一声,不无嘲讽地说:“我是你的上司,跟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除了一张脸之外还有其他长处吗?”
阮蓁也笑了笑,“我这种脸有一张,就能受用半辈子。”
宋瑾瑜神色稍有意外,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片刻,不无嘲讽地说:“你没搞定裴砺,倒是养出了一张利嘴,看来,弃妇的日子过得很有些心得。”
每个人都有不能戳的死穴,蛇有七寸,龙有逆鳞。阮蓁心头那个还没愈合的伤口像是一下被利刃划开,瞬间鲜血淋漓,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目光死死锁住眼前的女人,平心而论,虽然接触不多,阮蓁却真的把宋瑾瑜当成过朋友,在她还是jeralyn的时候。
阮蓁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宋瑾瑜的事,可是宋瑾瑜一面对她虚以委蛇,一面打着裴砺的主意,他们一起欺骗她,阮蓁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到底私相授受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