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沈裕静静靠着车壁,瞳眸倒映着黑乎乎的窗户,怔怔失神。黑暗环境里,残败的身体,血液带着生命力流失的感觉格外清晰。。。。。。
“滴答,滴答。”
很糟糕,但心情雀跃,美妙,好似含着一块饴糖。
“哈哈。”
他扯动唇瓣,想笑,想哭,喉咙里痒意翻滚,化作两声咳嗽。动作幅度大一些,伤口一片火辣辣的疼。
刚才储钱罐震动,“哐当哐当”响。
月光温柔,他看清了。
货箱后藏着一个瘦高青年,黑金面具,眉眼墨色浓郁。长睫覆阴影,看不清什么表情,但握着弓箭的手很稳,很稳,一点颤抖都没有。
当真狠心。
“呵。”
沈裕伸手摸着车壁箭羽,倏然一笑。箭钉入车壁一半,可见射箭之人内力深厚,或许他该庆幸那人没想要他命,不然开花的应该是脑袋。
帘布透光,车里不算一抹黑。
春桃看着冒血的伤口,瘪着嘴,想哭又担心引来坏人。秋意镇定一些,哆嗦着手翻找着车里药箱,金疮药,止血布。。。。。。
而外面,形势再度翻转。
距离发射信号弹不超一炷香,又一群士兵围堵商队,数量比先前一拨更多,瞧着装备更精良。
十四面具后的神情一肃,人跟军队斗是不明智的,大概率两败俱伤。而且,区区五千两黄金想要他拼命,没门,窗户也不会有。
麻溜找到曲钰,带人离开。
做好决定,十四就想甩掉手里少年,不料刚才发呆的人瞬间握住他的手腕,咧嘴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金链晃得眼花。
“你不是保护我吗,快带我离开!”
他压低声音,圆圆的面具凑近少年,声音含着一丝怒气:“带你离开?你是曲钰吗?”
“。。。。。。”
居然发现了。
肖五郎润润嗓子:“可我家有钱,听说摘星阁金钱至上,送上门的钱难道不赚?”
此时,两拨士兵汇合,将商队团团围住,其中分出一批围着肖家一行跟十四。带队将领浑身着甲胄,一双鹰眼锋锐巡视他们,不少人怂了。
第一波的领队连忙收敛锋芒,恭敬喊:“郭校尉。”
郭守点点头,平静吩咐:“放下兵器,马车里的都出来,降者不杀。”
语毕,满场寂静。
“哐当!”
人总是中和的,前方死路就会搏一分生机,若有生路,谁都不会用命冒险。
商队打手缴械投降,蹲着,而后面马车缓缓下来一行穿着素衣的人,中间是一位银发苍苍的富态老婆婆。此时,她拄着拐杖,面色铁青,眼底惊魂未定。
下车后,她朝校尉行一礼仪。郭守眼神回礼,目光瞥向后面一辆马车,里面肯定有人,但不知为何不出来,莫非——
看不起他?
想着,他一抬手,队伍里弓箭手看他脸色,瞬间瞄准那辆马车。
“我数三声,再不出来就以反贼论处,一,二——”
“校尉何必动怒?”
下一刻,只见一只手伸出,素如冰玉。
月辉映照,长袍曳地,白带束腰,玉簪微拢一半青丝,余下一半尽皆倾泻薄肩。
一双冰眸愁绪淡淡,肌肤几近透明。
他是极瘦弱的,偏偏提着一柄剑挡于车前,云袖盈风,翩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