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闻是在一个破旧的修车摊上认识的谭勋,那会儿他刚从牢里出来,穿着黑背心工装裤,剃了个很符劳改犯身份的寸头。周围的人都觉得他犯过事不敢找他,只有虞闻把黑豹停在他面前。师傅,补个胎。
谭勋不像别的修车师,喜欢在你等的时候跟你聊国家大事人生理想,他干活时话不多,手脚麻利,技艺精巧。虞闻挺喜欢他,想介绍他进车队。他说师傅你膀子上这纹身瞧着挺酷啊,谭勋摸着脑袋憨笑,说从前还想过纹菩萨,坐完牢就只想纹牛头马面。说来也有意思,这之后再也没人敢找夫妻俩的麻烦,就连谭勋出去买个水果也没人敢扣他秤了。
你说让自己免于受难的第一步是不是得让世界先惧怕你啊?
虞闻问她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晃荡着微醺的醉意,漆黑的刘海压碎了揉在幽深的瞳影里。
但温想知道,他很清醒。
第17章对我负责
一桌人边喝边聊,气氛越推越高,温想也被烘托着喝了点酒。
向子洋喝高了,一脚踩在凳子上,即兴开始了诗朗诵。
我的一生是辗转飘零的枯叶
我的未来是抽不出锋芒的青稞
如果命运真是这样的话
我愿为野生的荆棘放声高歌
……
他念得激昂澎湃,温想想起什么,偷偷拽了拽虞闻衣角,“向子洋小时候真是三好学生啊?”
虞闻愣了会儿,把唇贴到她耳边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都高二了,不过成绩确实不错。”
不然他也不会借钱给向子洋上大学了。
那时候虞闻也才大二,因为在摩托圈里跑出了名气,手上有些钱,遇到向子洋的那天他正准备辍学来e-xur打工。“未成年,不读书做什么?”这是虞闻对向子洋说的第一句话。
“你别看他那样,挺能吃苦的,为了给他妈治病,大学的时候一个人打了三份工,跑比赛、送外卖,还倒腾旧手机回收。”
听着男孩的往事,温想很难把他跟那个嬉皮笑脸的向子洋联系在一起。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她有些心疼,“那他妈妈病好了吗?”
“前年就好了,现在在老家做点小生意。”
温想点头,她看着对面一张张或激昂或欢笑的脸,这一回厄运似乎终于放过了苦命人。不管是谭勋、宋婉瑶还是向子洋,他们都历经苦难,而今甘来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