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昭径直将姜宴带到了空无一人的角落里,她大约也是被孩子的情况震到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仿佛浑身的力气都消散了一样,他甫一松手,她便滑坐在了地上。
他面对这样的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有烦乱的走来走去,拧眉质问道:“言言进急诊是不是你造成的?”
姜宴咬唇,眼泪忍不住又落下来,垂着头低泣,“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你不知道?我明明有告诉过你,言言是个有先心病的孩子,受不得一点刺激!你明知道这种情况,你还……”薛昭愠怒的睇着她,薄唇紧抿,他已经想不出什么更狠的话来责骂她,气急之下只是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宴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什么?”
“是因为我和雨潇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因为言言是雨潇的女儿,所以你才这么做的吗?”虽然他在心底千百次告诉自己,不可能是这个原因,但他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姜宴眼泪都忘了流下来,傻傻的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薛昭用力攥了攥拳,尽管心底多有疑虑和不忍,可到底还是残忍的对她说:“言言只是个孩子,就算你对雨潇有怨念,可你也不该用孩子当做报复的筹码!”
“你是想说……我是嫉恨梁雨潇,所以才这么做?”
薛昭反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姜宴猛的站起身,红着双眼对他吼起来,“对,没错,我是讨厌梁雨潇,她是我的情敌,我讨厌她有什么不对?但我从来没想过用一个孩子来报复她!你只觉得是我恶毒狠戾,连一个小孩子都欺负。可你怎么不问问当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你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知道,凭什么对我妄下定论?”
薛昭也毫不退让的加重语气,冷着脸道:“我就算不问也能想到是什么情况!言言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她跟你能有什么恩怨?如果不是你有错在先,又怎么会和她起争执?她又怎么会突发心脏病?”
“我有错在先?”姜宴呢喃着他说过的话,忍不住苦笑着落下泪,“是啊,她只是个四岁的孩子,是人们眼里一尘不染的天使。因为她是小孩子,所以她就可以没有礼貌。因为她是小孩子,所以她就可以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随意丢弃吗?”
薛昭拧眉,“她不过是扔了你的项链而已,你那一条项链再重要,还能重过一条人命吗?”
姜宴哑然失笑,望着他的眼里满是悲伤,“对啊,对你来说那只是一条不值钱的项链,但对我来说它比命都重要,你根本就不知道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忽然语塞,对于她的黯然和失落不知该如何回应。
“薛昭,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姜宴眼里凝着泪,声音都在颤抖,“我只想问你,你这么生气的对我发火,只是孩子的病情,还是为了梁雨潇?”
“我……”
“算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姜宴却已经抬手制止了他的后半句。
“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答案了,让我自己在心里能保留一点幻想。”她苦笑着摇头,眼泪也随着动作纷飞下落,消散在半空中。
姜宴绕过他向外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脚步却没有作半分停留。
她的背影单薄且凄凉,再也不似以往的不可一世。薛昭转头看向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很想拉住她,告诉她,他其实真的没有在为梁雨潇讲话,可是却始终说不出来。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薛昭才无力又烦闷的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梁雨潇在得知女儿再次进了急救之后,便立即从酒店赶了回来,不出所料的,她果然站在急救室外面就已经情绪崩溃,几次哭天抢地的险些昏厥过去。
而且在听了保姆的叙述之后,她更是几近失控,几乎是以一种红了眼的状态就要去找姜宴拼个你死我活,如果不是有薛昭拦着,她怕是会直接冲过去杀了姜宴。
面对他的阻挠,梁雨潇愤恨且不甘的对他说:“她明明知道我的孩子有病受不了刺激,她还要这样做,她摆明了就是没安好心,伺机报复!你拦着我干什么?怕我去找她麻烦吗?”
薛昭按住她的肩,试图劝慰她,“雨潇你别这样,姜宴不是那种有城府的人,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单纯呢?”
他没有对梁雨潇说,在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可是在看到姜宴落寞的背影和受伤的眼泪时,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是他错了。她是连陌生的女孩都会帮助的人,他不相信她会对言言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有什么敌意。
然而他的话非但没有劝服梁雨潇,反倒更激起了她心中的怨念。她一把甩开他,退后一步厉声道:“你的意思是,她姜宴不是那么有城府的人,反而是我女儿才是那个心机不纯的人吗?阿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是非不分了?”
薛昭蹙眉,“我没有是非不分……”
梁雨潇痛心的看着他说:“这还不叫是非不分吗?这种事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个中缘由。那个女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会让你变成这样一个没有是非观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