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雷斯公爵没有摆出丝毫厌烦的姿态,听着身前老人各种称颂芙宁列希伦女王的话语,也不回应,或许他心里早已有数。
几位王侍见希隆也没有说话,便也不再主动和他交谈,都面向了加雷斯公爵。
老人夸夸其谈,从芙宁列希伦女王出生说起,说她降生时,法尔伦提亚的钟声甚至飘荡到了维辛西的上空。说如今的福德曼王,也是芙宁列希伦女王的直系后代。
常年跟在加雷斯公爵身边的贴身随从此刻也来到了米诺的旁边,告诉米诺和希隆两人稍等片刻。
米诺问道:“雷克斯叔叔,他们是?”
公爵随从雷克斯看向米诺回答道:“法尔伦提亚来的老人们,他们希望让芙宁列希伦女王的位置刻在飞云匾,但是在此之前,公爵已经调查搜集了塔尔克萨各大地域的人们的意愿,决定在飞云匾的位置上刻画苏美尔王的雕像,现在还在交涉呢。”
希隆摸了摸下巴,飞云匾,应当就是福德曼王雕像下最显眼的一处位置了。
“十几年前的上一次诸王之祭,我记得好像是在塞洛维思,当时还传出了争端,就是为了王者立柱的事情。真不是我说,为了这件事情千里迢迢跑来,就像好酒的老酒鬼们要从塔尔克萨走到维辛西的大酒馆里点上一杯平平无奇的威士忌,真不知道为了些什么。”雷克斯叹了口气。
希隆莫名有些百感交集。
已经离开了六十多年了,虽然没有明确的死讯传出,但芙宁列希伦女王确实是在坎贝纳河上的天之城失去了踪影。而现如今,她的忠臣们仍旧效忠着这位王,他们留驻在法尔伦提亚,因为那座山上的诸王殿,是传说中众王魂归之所。他们想让自己的王让更多人熟知,而不是仅仅只存在于老一辈人的故事里。
希隆并不想去批判这种事情,他莫名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也许失去了存在本身的信仰,是否有继续信仰的必要?
这个问题,希隆暂且还想不明白答案,也许有,又或许没有。
那些神明的信徒,又有多少是真正确信神明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呢?
在这赫伦兹亚王国,又有多少地区的人,曾获得了先王们的恩泽,因而感激信奉至今呢?
人不能没有信仰,这是人们赖以生存的精气神的前提,是枯燥乏味的生活得以坚持下去的必要。
所以希隆对这些王侍们只是保持默然,不曾开口说话。
加雷斯似乎花费了些许功夫,才让几名王侍停下了各种滔滔不绝,承诺他们在镇上的房间里再议论这件事情,让他们先去休息片刻,他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王者立柱的事情不用太过着急。
王侍们也没有过于咄咄逼人,最终还是听从了公爵的建议,离开了这里。
加雷斯目送他们离开,还是偷偷叹了一口气。
他可不希望塔尔克萨的诸王之祭会出现上一次的那种相当羞耻的场面,不仅会让自己的家族声誉受到影响,甚至连带着整个塔尔克萨都会被打上某些标签。对待这些不太怎么讲理的老家伙,还是要慎重许多,也不能太过生硬的直接回绝。
“公爵的事务看起来是相当的繁忙。”希隆微笑道。
加雷斯嗯了一声:“忙点好。虽然我也很怀念坐在自家房间的阳台上享受这个时间的茶点,感受塔尔克萨不那么温暖的阳光落在我的躺椅上,但那种生活总归不能过一辈子,四处奔波或许会是我这个公爵的生活主题。”
“我也不介意与父王提个建议,让你与你的长兄换一换?”
加雷斯没有回应,只是笑着拍了拍米诺的背心。
希隆当然说的是玩笑话,这种事情哪怕是福德曼王也会慎重对待,怎么可能说换就把一个常驻边境的公爵,一个家族的当家人的职务与另一个人对调?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好比兄弟三人,两个弟弟每隔一轮春冬就会轮流交替外出,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全由长兄一直在打理,这里的人他最熟悉,这里的事他最清楚,现在要让某一位弟弟坐到哥哥的位置上,先不提哥哥的处境如何,就如何继承哥哥的人脉与事业这一事,就够头疼了。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加雷斯温声对米诺说道,他记得他早上和米诺叮嘱过子爵婚礼的事情,照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在回塔尔塔城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