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临。
从京城出来,先是有家人依例送行,耽误了些时辰。再是有闻讯赶来的百姓不顾差官阻挠,乱扔些烂菜叶子,更是走不快。
差官忍不住骂骂咧咧几声,牵着司马伦向前而去。
因为是夏日,走到傍晚,水袋空空,嗓子冒火。路边一个凉棚,卖茶人看起来朴素老实。
差官们坐下来,领头的“哐哐”拍着桌子,“给爷们端四碗好茶,再把水袋灌满!”
那卖茶人忙跑出来,稳稳当当放了四碗茶水在小方桌上。又去取了个小点的碗,递给站着的司马伦。
司马伦道了声谢,接过茶水又放下,细心把弄乱的头发抚平,抖抖馊掉的衣服,才伸手要去端水。
“啪嗒”一声,坐在外侧的差官随手一抬,打掉了他的茶水。
粗陶碗掉在泥土上,倒是没有碎。但是茶水溅出来,弄湿了司马伦的鞋子。
司马伦斜眼看了看那差官,没有吱声。
卖茶人已经跑了出来,弯腰拾起地上的碗。抬头时,看了一眼司马伦。
司马伦神情一怔,又别过头去,掩饰掉情绪。
差官们喝过茶,便推搡着司马伦继续往前走。顺着官道走了不远,前方因大风吹倒树木,正有人凑在一起搬运。差官指了指林中一条小路,“就走这条吧。”
官道旁边,也只有这一条小路可走。
顺着小路走了不多远,司马伦忽然回过头来,冲着身后的差官笑了笑。他嘴角上勾,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看起来几分阴邪。
“你笑什么?”那差官瞪了他一眼。
司马伦努力带动脚镣迈动步子,闻言只是漠然扭过头去。
“我笑即便我戴着脚镣,也还是比各位走得快了一些。其实应该说是,各位越走越慢了。”他的声音冷冷清清。
“我看你是癔症了。”那差官说完挥手便准备打过来,可是突然身子晃了晃,摔在了草丛中。
他身边的另三个差官闻言忙弯身去探查,可是身子低下去,便随即一软,再也站不起来了。
司马伦听得身后“咚咚”几声,才慢悠悠转过身来,从一个差官的衣服里搜出脚镣和枷锁的钥匙,依次打开了,把这些东西摔入草丛。
接着一个一个,把这些差官拉入密林深处。
“虽然笨,但总算办对了一件事。”司马伦喃喃自语,又打量了一下地上昏睡的差官,“这蒙汗药用量不大,估计明日清晨你们便醒了。”说着蹲下来,“本爷是等你们醒了报官,还是干脆让你们便睡死过去呢。”
说着从地上摸了摸,拎起一块石头来。
接着比着一个差官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血浆飞溅。
那差官哼都没有哼一声,便晕死过去。
司马伦退后一步,又走到另一个差官旁边,“轮你了。”他挥起手,忽的听到前面大树旁哗啦一声,接着一根箭矢破空而来。
司马伦骂了一声,丢下石头,转身便逃。
前面林深人少,夜色初临,只要再逃百步,便可找到藏身之处。
再甩掉追杀,逃去北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