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鞭挥的呼呼作响,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在杨西念眼里还是慢如龟速。
城郊某个偏僻的酒馆,已是深更半夜,顾尘峰硬生生拍开了大门,把老板小二给揪了出来。
“二位客官想要什么?”掌柜的扫了眼顾尘峰一身盔甲威风凛凛,腰间更是别了一把利剑,哪里还敢大声出气,只求他们吃饱喝足了赶紧走。
“有什么烈酒尽管拿上来,我们不唤你,你便不要再来。”顾尘峰卸下腰间配剑,啪的一声放在桌上,跟李菀茗二人面对面而坐。
她想要醉,他便陪他醉。
掌柜的跟小二立马点头哈腰的退下,再回来时一人怀里抱了两坛女儿红,放在桌上,顾尘峰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扔给掌柜的,掌柜的立刻两眼放光的接下,“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叫我们,我们就在隔壁,随叫随到。”
顾尘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必。”伸手拿了一坛就,拍开封泥,一坛递给李菀茗,又给自己弄了一坛,“需要碗吗?”
“不必,就这样喝一回。”李菀茗端起酒坛就往嘴里倒去,透亮的液体不少洒在了凝脂般的脸上,顺着尖尖下巴流进了衣领,让人浮想联翩。
顾尘峰深褐色眸子一黯,也端了酒坛往嘴里送去,火辣辣的液体一路灼烧到胃里。
李菀茗并不多饮酒,此时端的还是烈酒,两大口灌下,已是有些视线模糊了,但是勉强还能分辨出人影,摇摇晃晃抬了手指指着对面的顾尘峰,“喂,顾尘峰,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顾尘峰端着酒坛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对面面色酡红的李菀茗,被酒浸过的嘴唇在月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泽,像是致命的罂粟一般,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尝一尝,喉头上下滑动一下,“有。”
“哦?”李菀茗有些意外,脸上带了些坏笑,“你居然还有喜欢的人?为何从来不告诉我?我好帮你把把关,不然你这么一个木头,省的到时候被人给骗了。”
“她不知道我喜欢她,”顾尘峰一个劲的往嘴里送酒,目光不离李菀茗的脸。
“啊?”李菀茗夸张的张大了嘴巴,嗤笑一声,“喜欢一个人就要说,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呢?说不定她也刚好喜欢你,你不说,人家也不好意思开口。”
“她不喜欢我。”看着李菀茗醉酒的憨态,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你怎么知道的?”李菀茗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笑了一声,“你一表人才,玉树凌风,虽然冷冰冰的,但也是绝好的男人,谁敢看不上我兄弟?嗯!”
顾尘峰看着她做势要打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最后又成了淡淡的心酸,“她拿我当朋友,我要是告诉她了,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我不想她为难。”
“喂,”李菀茗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顾尘峰跟前,大大咧咧的一手压在他的肩膀,“你这么委曲求全,还不如重新找一个,天下之大,何必单恋一枝花?”说完拎着酒坛又往嘴里倒去。
“可惜,我此生只恋她一人,没有结果没关系,只要让我每天可以看到她就可。”顾尘峰笑笑,闻着夹杂着酒气的似梅似菊的方向,心里一荡。
“为什么杨西念不如你这般?”李菀茗挑眉,眼底化开一丝悲伤,“永和人确实漂亮,要是我,我也娶她,也怪不得他,呵呵,”说完抬起酒坛,两滴泪水滴进酒坛,倒入嘴里。
顾尘峰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悲伤心痛,心里也像是被人千刀万剐,心里一动,抓住了李菀茗的手腕,深褐色的眼眸锁住她迷茫的秋眸,“你若是不想呆在这里,我可以带你走,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李菀茗愣了愣,“想去的地方?”摇头笑了笑,“我想去有的地方就是有杨西念的地方,可惜我现在无法与他面对面。”
顾尘峰喉间一梗,想告诉她他可以代替杨西念去好好保护她,可惜话到了嘴边终是没有开口,站起身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保护她,那么就在看不见的地方好好守护她就好,只要她找他,什么心酸痛苦,只要她想说,他就听。
“尘峰,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李菀被周身的温暖包围,泪水再也止不住,手中酒坛掉在了地上,抬手环上了顾尘峰的窄腰,“明天我就不是太子妃了,太子妃就是永和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你也不许离开,”顾尘峰大手扣在李菀茗的后背,像是要将她紧紧嵌进自己的体内。
“来不及了,西念他已经答应了,我输了……”李菀茗哽咽着,将头埋在顾尘峰宽阔的胸膛,浑身颤抖着,像是风中快要凋零的花。
“别哭,我还在,还有我……”顾尘峰深吸了口气,听着李菀茗哭泣,心像是被割开一条口子,顺着那条口子撕裂开来。
“尘峰……我该怎么做,我是接受了姐姐嫁进太子府,我不想让爹爹看我们姐妹自相残杀,所以容她嫁了进来,可是并不代表我接受的了其他人。”李菀茗双手扣着顾尘峰的腰,手指紧紧的捏着,连手指陷进了他的腰里都没能察觉。
顾尘峰也不呼痛,任由他在自己腰间紧紧捏着,大手扣了她的后脑压在自己的肩膀,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你此刻心碎如渣,你可知我心里也是如此,明明知道你是为了另一个男子哭泣,我还是无法将你推开,尽自己全力安慰着你,这一切比凌迟还要难受,但是就算如此,我还是想让你快乐。
两滴泪水从眼角滑出,不知道承载了多少心痛与伤心,在下巴处汇成一滴,落在了李菀茗的发间,消失不见。
“尘峰……”李菀茗呢喃了几句,再没了声响。
顾尘峰就这么拥着她,仿佛化作了一座雕塑,良久,才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月光撒在她精致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更显黑亮,慢慢低头,将她眼上的泪珠尽数咽下。
将她打横抱起,唤来掌柜的,开了一间上房,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掖好被角,手指轻动,点了她的睡穴,转身对跟在身后的掌柜的说道,“好好照看她,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全家陪葬。”说完身形一展,从窗户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