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一时语塞:“什、什么叫不见了?”
玉剑悬叹了口气:“字面意思,就是突然消失不见了。”
人家天殊宫圣尊都忙着合纵连横扭转战局,太微居然一声不吭地跑了?
玉剑悬似乎对这种事情比较习惯,他清了清嗓子:“先不管太微,你说说你有什么事。”
白琅将偃月真尊的交涉内容大致说了一遍。
玉剑悬表情凝重:“我本来不想说,但太微偷偷溜走,估计也是去往化骨狱的。”
玉剑悬与太微关系紧密,他知道得最多,但始终有所保留,只是对于不同人,保留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比如太微消失一事,他肯定会设法瞒着琢玉,即便选择告知白琅,也不会讲明前因后果。
“跟茧宫有关吗?”白琅问道。
玉剑悬先点头,后又摇头:“他临走前跟我提到了‘变道□□,改天换命’之类的事情,所以我猜他此行与四相八荒镜有关。”
又是四相八荒镜……
“太微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叨念这东西了,前日正好有线人回报,四相八荒破镜重圆,被存放在化骨狱茧宫之中,他估计坐不住了。你知道吗?据说四相八荒镜是镜主用来划定四神台的。”
“划定四神台!?”白琅攥紧手。
现下魔选中断,神选被强力干涉,以往自上而下的遴选制度已经找不到出口。太微所谓的“变道□□”,很可能是自下而上地寻找突破,将台上主导局面的人推翻,重定新秩序。
在这个过程中,用于“划定四方神台”的四相八荒镜至关重要。
伊川妗从扇主这里盗走半块,南方琴主又暗藏半块在台下,四相八荒镜直接在台下重圆,化骨狱瞬间就成了暴风雨的中心。
白琅越想越不安:“扇主最近要下台,多半也是为四相八荒镜一事,那地方很不安全……我得去化骨狱找太微上人。”
她转身欲行,玉剑悬阻拦道:“太微上人孤身行动进退灵活,若是你在他身侧,反而容易掣肘。”
“我有分寸,玉仙尊还请放心。”白琅急匆匆地离开了。
化骨狱现在是琴主的阵地,扇主马上要下台,身怀半面镜子的伊川妗又是筝主的人,四方神到齐三个,太微孤身一人,铤而走险,恐怕本来没将自己的存亡放在计划内。
她急急忙忙地前往城主府,准备从界门离开,可是刚进门就被钟飞虎拦住了。
“快来快来,沈道友发现不得了的东西了!”
白琅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拽到了沈砚师门前。
进门一看,沈砚师正坐在中央,面前摆了个小小的藤笼,周围书本环绕,阵法明灭。禹息机、慕娇娥、应鹤都在旁边盯着,这还不算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微生涟居然也在。
白琅觉得气氛凝重,于是上前一看,这小藤笼里竟装着十多只小蜘蛛。
“这是蛛母的眼线。”沈砚师小声道,“我暂时封住了它们的所知所感。”
原来沈砚师替微生涟拔出傀儡丝后,想仔细研究一下这些傀儡丝的使用方法,没想到一用却用出事了。
沈砚师解释道:“我将傀儡丝织作网放在自己檐下,没想到第二天竟然聚集了一大窝蜘蛛。这些蜘蛛不是普通蜘蛛,而是蛛母茧宫中特别饲育的妖蛛,就像是她的眼耳手足。”
慕娇娥替他补充:“沈先生在自己屋舍周围布过禁制,这些小妖蛛要进来他必会发现。”
“所以它们不是后进来的,而是本来就在府上的。”钟飞虎急忙道,“至少沈先生入住之前就在。”
禹息机面色凝重:“妖蛛离了傀儡丝或者蛛母活不了多久,可是自沈砚师困住这些妖蛛以来,它们一直生龙活虎,所以说……”
“府上有内鬼。”一直未曾开口的微生涟突然道。
白琅看向他,目光中隐现锋芒:“不要如此断言。”
微生涟抿了下嘴,唇线僵硬,最后还是没有作声。禹息机和沈砚师隐晦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感觉这两人之间气氛紧张。
白琅只说一句便软了口气:“府上的人都相处融洽,微生前辈也稍微照顾一下大家的心情吧。”
禹息机用手肘捅了下沈砚师,沈砚师更用力地捅回来,传声道:“听见没,她让微生涟照顾别人的心情。”
“忍住,不能笑。”禹息机面色严峻。
白琅斜睨了他们一眼,转而吩咐道:“继续关着这些蜘蛛,蛛网也挂着,把禁制卸了,看看到底能抓出来多少。微生前辈,你跟我来一下。”
微生涟跟着她离开,她在城主府中穿行,很快到了一处幽静的小楼前。
高楼之上,有一名少年倚窗远眺,阳光被树枝分割成棱,照见灼灼韶华。他半眯着眼,发丝垂落的样子又略显阴鸷。
“这是鬼之野,绣鬼人有一支天卦在他身上。”白琅拉着微生涟藏身树后,没有一丝要上前的意思,“你若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府上有蛛母或者栖幽的内应,他们肯定先拿鬼之野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