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总也长不大的,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换了玩的东西而已,别说依然年轻的梁葆光了,他那位五十出头的老父亲还不是整天被谢嗣音揪着耳朵骂“玩物丧志”。梁德健爱好是造度假小屋,从弗罗里达到新布伦瑞克,几乎整个北美的东海岸都有他亲自设计并参与建设的度假屋,活脱脱一个被商管埋没的建筑师。
“我都已经先后做了艾泽拉斯和阿拉德大陆的叛徒,早已经脱离低级趣味了,怎么可能还是个孩子呢。”梁葆光对李侑晶的指责表示无法接受,他都已经是薯片桶级别的大男人了,居然说他是长不大的孩子。
“那你能把桌子下面的手机放回口袋吗,从坐下开始就一直捣鼓你的纸片人老婆,很有意思?”李侑晶翻了个白眼,她为了表示感谢特意挑了个高档的法式餐厅,虽然没有获得米其林认证却也有格调,结果餐厅里用餐的人都尽量保持优雅,只有梁葆光悄摸摸地在桌子下面玩着手机。
“这可是泳装活动啊,先等我肝完这管疲劳再说行不行。泳装呆毛、泳装狐狸、泳装孝子、泳装双子、泳装病娇……刺溜。”梁葆光报完菜名忍不住吸了一口口水,他的五宝泳装弓呆论强度天下第一,就算背叛了这个世界也不会背叛迦勒底的!
“唉咻,真是不理解你们男人。”李侑晶对梁葆光的猪哥像简直没眼看,明明身边美女环绕,还即将跟全世界认可的大美人定婚,居然还放不下几张破图片,“难道最后的单身派对上你也要抱着手机……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梁葆光曾经有过一个订婚了的对象,两人交往了三年感情一直非常好,但之后他们却没能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而是因为一场重大变故分手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最后的那场单身派对开始的。
“1954年,巴西的男女老少几乎一致认为巴西的足球队定能荣获世界杯赛的冠军,然而足球的魅力就在于难以预测,在半决赛时他们意外地输给了法国队,最终没能将那个金灿灿的奖杯带回巴西。球员们懊悔至极,感到无脸去见家乡父老,返程的飞机进入巴西领空之后更是心神不安如坐针毡。他们本以为球迷们的辱骂和嘲笑是难以避免的,可当飞机降落在巴西利亚机场的时候,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另一种景象:总统和两万球迷默默地站在机场,人群中有两条横幅格外醒目:这也会过去!
4年后巴西足球队不负众望赢得了世界杯冠军,回国时球队的专机刚进入国境就有16架喷气式战斗机为之护航。当飞机降落在道加勒机场时,聚集在机场上欢迎者多达3万人,人群中也有两条横幅格外醒目:这也会过去!”
梁葆光没有纠结于李侑晶提起的那段过去,而是给她讲了个心灵鸡汤的段子,“就算我们忘不了,可是过去的事情始终过去了,哪怕回头也只能看到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又何必纠结呢。”
这顿饭吃得气氛极其诡异,前半段欢声笑语,后半段却沉默无言,李侑晶没敢再说任何关于那件事的话,一直试图找个话题重新让梁葆光开心起来,可惜她实在不是个会活跃气氛的人,“今天抱歉啦,我……”
“谢谢,原来还是有人关心我在乎我的。”梁葆光伸手跟李侑晶抱了一下,在美国这样的举动十分正常,但在韩国就不怎么常见了,被别人盯着看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妥,打着哈哈放开了手。
梁葆光表面上装得很潇洒,可心里的那股烦闷劲儿怎么都压不下去,上了出租车之后没让的哥送他回家,而是让人家往狎鸥亭开,路边看到一家酒吧的招牌颇合眼缘就下了车,他现在只想喝点酒。
对着知名酒庄的红酒侃侃而谈是一回事儿,在小酒吧里买醉发泄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男人嘛,肯定不愿意自己落魄的样子被女人看见,所以梁葆光才没有让李侑晶陪他,而是一个人出来找了个陌生的地方。
“你们这里最好的波本,谢谢。”梁葆光坐上高脚凳,用手指敲了敲吧台。这家酒吧并不大,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店主在装修的时候非常用心,桌椅都是高级红杉木,想买都买不到的那种。
吧台后面的女人放下手机,从酒柜下面抽了一个看上去有点年代感的瓶子,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盖子给他倒了一小杯,“这瓶四玫瑰从开业就一直放在这儿,今天可算是给它找到主人了,没想到梁医生也会一个人出来喝酒。”
“你认识我?”梁葆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大约二十岁后半的年纪,虽然脸上化着很浓的妆,却依稀能看出来是个美人,最吸引人的大概是那对招子,勾魂夺魄,“没想到我也成名人了。”
“那可不是。”这女人笑着摇摇头,又摆弄她的手机去了。
能无视客人的存在,靠在吧台后面堂而皇之地玩手机,只可能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了,这个年纪就拥有自己酒吧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大佬的外室,两者他都没兴趣。浅浅地呷了一口杯中酒,梁葆光忍不住嘬了一下牙花儿,“好酒。”
今时今日四玫瑰在波本威士忌里已经算不上太好的酒了,因为这家酒厂命途多舛几经转手,酒的品质在多次大规模变动中已经下降了很多。但梁葆光面前的这瓶却是绝对的精品,乃酿酒大师JimRutledge于1999年酿造的限定款,因为红玫瑰味的酵母有限,一共只产了三万六千瓶。
当时的四玫瑰酒厂还没被RB麒麟啤酒集团收购,而这批酒的产地是宾夕法尼亚州,正好是梁葆光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也难怪酒吧的老板会说终于给它找了个合适的主人,韩国人可喝不来这一股子油漆味的东西。
“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店里居然也藏着如此难得的好酒。”梁葆光由衷感叹道,真是生活处处有惊喜。
“如果梁医生想搭讪的话,我叫静姬。”女老板用胳膊撑着脑袋,付在吧台上静静地看着梁葆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