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闭了嘴。
“来,跟我来。”船员拎着行李箱,拨开人群,向舱外走。
方自归只好尾随着自己的箱子跟上去。
“你是去上海唛?”出了舱,船员边走边问方自归。
“是。”
“好,那好办。”船员停下脚步,“你的箱子我给你放在船员室。我给你一个沙滩椅,可以躺在上面睡觉。我再给你一条毛巾毯,晚上可以盖。包伙食,我们船员吃啥子你就吃啥子,从重庆到上海五天四夜,对你们大学生特别优惠,只要五十元。怎么样?”
方自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暴力问题怎么就突然转变成商业问题了呢?一九九二年,真是一个神奇的年代。
“哦,这个……”方自归心想,五等舱散席是没有床位的,有一个躺椅比较有吸引力,可五十元不是小数目。
“这样嘛,”船员继续进行捆绑式销售,“你先给我二十,体会下服务套餐的水平。如果对伙食不满意,后面几天就算了。你放心,没有不满意的,我最喜欢结交你们大学生。”
“好吧。”
“怎么称呼你?”
“叫我小方吧。”
“我姓傅,师傅的傅。”
安顿好方自归,傅哥又去忙了。
方自归坐在走廊上的一张躺椅上,太阳不晒,视野良好。
江风徐徐,远远望去,只见嘉陵江的碧绿冲进长江的黄浊里,碧绿就被黄浊吞没,留下一条绿与黄的分界线。
傅哥又拎着一个大箱子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大个子。
“小方,”傅哥说,“我给你找了个兄弟伙,也是去上海读大学的。”
方自归站了起来。那兄弟伙则走过来,伸手对方自归笑道:“你好,我叫朱大成,咱们正好路上做个伴儿。”
傅哥安顿好朱大成就走了,方自归与朱大成简单一交流,原来两人境遇一样,都是傅哥包吃包住到上海五十元,都是去上海读大一。朱大成读的是华东科大。
“刚才你打架,我看见了。”朱大成笑道,“唉,你是练家子吧?”
“练过的。”
“我看那家伙比你高大,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把他打趴下。”
“练家子实战打贴身,都是几秒分胜负。他没有练过,怎么打得过我?”
“你怎么知道他没练过?”
“他上来揪我衣领,一看就不会打架。开始我如果不是肘击他胳膊,而是肘击他肋部,那就不是把早饭吐出来的问题了。”
“你还手下留情了嗦?”
“最后攻击他腹部那一拳,我都没用全力。”
朱大成心内暗暗称奇,只见眼前的方自归,眉宇间透一股英气,肩膀宽得与他不高的个子有点儿不成比例。
“你一拳有这么大威力?”
“我这一拳,靠的不仅仅是拳头,靠的是一个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