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
男人拿起药瓶,只觉得心口滚烫,起身一双倔强坚毅的眸看向萧淮玉,膝盖半跪在地,双拳一抱:“萧将军果然大义,在下徐无名。若我能活命回去,届时会到青州助将军一臂之力。盐矿内部图,我知晓黑鹰把它藏在哪,公子一路珍重。”
不必留下什么信物,此行流放罪犯众多,只需从旁打听,便能得到消息。
他要是有命活着,这药当真能救娘一命。
那他徐无名这条命,便是他萧淮玉的了!
夜色渐浓,徐无名的身影渐渐远去。
萧家的人歇下来休息整顿,官差也在处理尸体。
难民和流放罪犯区分开来。
不多时,一批人马从城内疾驰而来。
“奉县令大人口谕,得知今夜刺客一事,流放者虽是罪犯,亦怜感失去亲人之痛,特派下官前来,引各位入城暂歇一夜,凡有受伤者有郎中免费医治。”
流放罪犯纷纷跪在地上,感谢县令大人的宅心仁厚。
而一旁的难民也跟着纷纷起身,喊着要入城。
那位来传话的大人一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难民?眉头一皱,着人找来几个难民询问,方才得知。
南方干旱数月,他们背井离乡走了大半个月才赶来渝江府。
越往南边,干旱恐怕越严重。
那大人心觉奇怪,分明旱灾初始,朝廷的救济粮就已运往南边,怎么还有人往渝江府来。
这事他也没法拿主意,只得道:“今夜已晚,入城之事需得待我禀告大人,各位可在城外暂歇一夜。”
难民一听不能入城,还要歇一晚,当即不干了。
如果他们进不去城,那谁都别想进!
大人胯下骑得马因为难民围过来而受惊,这次过来他只带了六个随从,根本拦不住这群刁民。
难民纷纷哭喊。
“若是无法进城,我和我儿都要饿死了啊。”
“就是就是,当官的不知百姓饥,可知我们这半月的日子是怎么过得,快到渝江府时才看到些水和野菜,就靠着沿路这些东西,才有命活下来的。”
南方旱灾并不是一下子开始的,而是持续了六七个月的不降雨,地里开裂,庄稼歉收。
偏朝廷还要交税,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他们这一波人,尚且还好,徒步半月便抵达了物资不缺的渝江府。
本来在前面几个郡县就可以停下,但是他们不敢,怕庙小王八多,纷纷咬着牙来到了更大的渝江府寻个生路。
那大人只得想法子,改口道:“明早城外施粥,你们再忍一晚。”
“空口无凭,我们凭什么信你。”
“是啊,要是明日不施粥,我们岂不是要活活等着饿死。”
“不解决我们的困难,谁都别想走!”
眼看被这群难民缠着没法完成县令交待的任务,那位大人只得留下两个官差,架起平日官差用的锅子,煮起黍米粥。
流放罪犯这才被带走。
毕竟难民要么跟着走,去城墙下再挨一夜的饿。要么留下,还有机会分到热乎的黍米粥。
聪明人不用多想,就知道怎么选。
如今到了渝江府,他们这么多人,倒也不担心县令老爷真的不管他们。
倒是回渝江府城内的流放罪犯,个个心思之沉重。
毕竟,难民来的路,却是他们要去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