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时,一个年轻女人正带个孩子在院子里学走路。
看见有人进来,年轻女人抱起孩子起身,一口浓厚的乡音打招呼:“爸,接到人啦?”
宋书记点点头,“接到了接到了,进屋喊你妈赶快烧点茶出来”
年轻女人应着声离开。
宋书记指着她的背影介绍说:“我家闺女。”
坐了一会,宋书记把之前请人来测量的房屋、地基面积等信息都给陈逸看了。
陈逸了解后,说想回老屋看一下。
宋书记理解她的心情,说待会儿买家来了再联系陈逸。
都是儿时熟悉的乡路,陈逸领着薛山走了十来分钟,停在一户人家门前。
铁皮大门早已绣化,从黑色变成了锈红色。
门口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大门框上结了一层薄薄的蜘蛛网。
二十年没人住的老屋,静静伫立在这方土地上。像被人永远遗忘在了二十年前那个冬日。
薛山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轻声问:“要进去看看吗?”
原先的钥匙早已不翼而飞,前几个月宋书记找人来测量房屋信息时,经陈逸同意,直接撬开了大门,重新换了锁。
眼下,新钥匙就捏在陈逸手里,但她突然有些犹豫了。
薛山垂眸看她片刻,忽听见陈逸说:“走吧。”
薛山在她前面开路,边拨开蜘蛛网,边踩倒大部分挡路的杂草。
推开陈旧的大门,陈逸站在门口良久。
院子里的景象和自己脑海里设想过的场景其实没什么区别。
除了荒凉,只剩下破败。
水泥地面崩裂出数道口子,每道地缝里又钻出不少生命力顽强的杂草。
陈逸想,这个地方,也只有它们才能安心地待如此之久,毫无怨言了吧。
她走进去,穿过院子,来到客厅门前。
门是坏的,没有上锁,她轻轻推开,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
抬手捂住鼻子挡灰,她迈步进去。
屋子里灰蒙蒙的,老旧的家具已经被灰尘裹挟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地砖上扑了厚厚一层灰,隐约可见几个月前留下的脚印。
陈逸在客厅静静站了一会儿,来到父母原先的房间。
木床、木架、散落一地的旧物,仿佛全部凝结在了二十年前。
她来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墙上已经褪色的明星海报,淡淡笑了下。
她走遍了屋子里每个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角落。
意料之外地,痛苦的记忆并没有翻涌而至。
相反,她的心境比任何时候都要平和、安静。
偶然回头,看见身后紧跟着的男人,陈逸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