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哭了扬儿,这颗牙齿又不是长不回来了。”无奈拍着小孩后背,尚芙蕖一边顺气,一边安慰。
“不是这饼要和你过不去,是到换牙的年纪了,掉牙齿是说明你马上要长大了。”
“真的嘛?”
小孩子大多都憧憬成长,陆扬停下嗷嗷哭,抹了把下巴的泪,抬起湿漉漉的大眼望向她。
他这双眼睛和陆怀最不像。
眼尾下垂,弧度太过温润柔和,浅色瞳仁清澈,以至于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温驯食草小动物。
和陆怀的凌厉,完全是两级。
但陆姓皇室旁的优点也许说不上,挑选美人的品味绝对令人安心。哪怕是当下她们这一批,放眼过去,也是各有千秋。
“当然是真的,嫂嫂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接过那块硬邦邦能敲人的胡饼,尚芙蕖倒腾两下身侧的柜子,从里头取出一个铁架支起来。
“天太冷了,饼都冻硬了,还是先烤软和点,等会儿再切开,给你夹点肉吃。”
陆怀给他安排的奶娘,确实细心周到,面面俱到。备的那些东西里就连调料都有,各种各样的,像是生怕孩子会饿死在半路上。
陆扬雏鸟依恋般倚了过来,小小的身子在她身旁缩成一团,尚芙蕖摸摸他的脸蛋,有些心疼。
这一步,是迟早都要面对的。
只不过罗太嫔这次的意外与主动,让一切提前了。
尽管陆怀这个兄长尽职尽责,但因为太过严厉,这个年纪的孩子始终带了些怕,也更向往柔和。
暗叹一口气,她轻声问,“太嫔娘娘今日是与你说了什么吗,怎么这么怏怏不乐的?”
尚芙蕖也许替代不了娘这个角色。但比起天子和太后,陆扬在她面前更能畅所欲言。
“她没有说很多,只问了太后皇兄,还有你。”抱着她的胳膊,陆扬望向铁架上滋滋冒油的新鲜鹿肉,语气难掩落寞。
“但我说了很多很多,我本来想把那些好玩的事好吃的东西都告诉她,想带给她,但母妃不喜欢听。”
他顿了顿,又道,“也不喜欢我。”
其实罗太嫔表现的不一定明显。
也许在她眼中,陆扬这样的年纪,就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但自襁褓分离,她对这个亲生儿子根本一无所知。
自然也不知道,陆扬远比寻常孩子敏感。
尚芙蕖道:“既然她不喜欢,那以后就不同她说了,说给我还有你皇兄太后娘娘吧。”
哪怕是穆太后那般性子的人,也愿意听他倾诉分享。
“还有长安。”陆扬不忘补充,“她也喜欢听我说话的!”
架子上的鹿肉微焦,散发出油脂特有的香味。
胡饼已经被烤的松软。尚芙蕖用长长的竹筷子翻了个面,正要将胡饼提前切开。
那句在佛像前看到的悼词,却突兀地从脑海中划过。
手上动作一顿。似乎想到什么极其不好的东西,她脸色差到旁边的陆扬都注意到,不由小声询问。
“怎么了,嫂嫂?”
没等她开口回答,马车像是撞上什么,猛地一震——
后背重重撞在车厢上,尚芙蕖还是第一时间伸手将陆扬紧紧搂进怀里。面前的铁架哐当翻倒,那块正好熟了的鹿肉险些烫到她的手。
带着火星的炭块滚落开,尚芙蕖及时拔开竹筒,抽出底下的褥子打湿,才将其盖灭,便听到外头传来福尖锐恐慌的嗓音。
“刺客!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