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支书,这电话我不会用,你就帮忙拨一下,我找个亲戚。”说着把纸条递给了抽着烟袋的王支书。王支书笑着开着我爸土包子的玩笑,一边把纸接了过去。
支书接过那张泛黄的纸一看,颇为惊讶的说“老于,看不出来你北京还有亲戚啊?”
北京?我爸愣住了,他咋也想不到,那个乞丐抄给他的电话竟然是北京的!那时候的老百姓哪儿能看懂电话号码是哪里的。那个乞丐在我爸眼中越发的神秘了起来。
“这也就是我才知道,这个号码是直接转到的专线接线员,这个接线员是专转北京啥地方的,肯定是一个上层人物。话说,这电话真的是你亲戚?。。。。”帮我爸的支书,知道的不少,他接过号码一停不停说着,看向我爸的目光也就越发奇怪。
这是普通老百姓不能接触的层面,那就是所谓的专线,老百姓知道专线是什么概念?不知道!这位支书也只是模糊的知道,必须是重大事件的时候才能使用专线,而且专线号码是背后代表的是啥,恐怕也只有寥寥数人才知道。
支书给拨了号,然后说了转接的几个号码。不多时,就有个沉稳的男声传来“喂?”只是一个声音就让电话这头的我爸马上站好,有点拘谨,搞得他像在跟大人物汇报工作一样。“你。。您好。。”我爸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憋了句‘山东’普通话出来,毕竟那边是标准的京腔儿,他可不敢保证别人能听懂他这山东的‘土话’。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尽管那人气度不凡,那边传来语气也是相当的客气,只是这种客气有种自然的疏离感和距离感。
“我,我找王守义,王道。。王师傅。。”我爸那“山东”普通话本就说不顺溜,感受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压力,给他带来的紧张感,说话更加结巴。电话那头却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弄得我爸捏着话筒的手都滑溜溜的,那是因为流了太多的手心汗,生怕得罪说错话或者电话那头忽然就冒出一句没这个人。
好在那边也没让我爸等多久,忽然就有些急切的问到:“那您又是哪位?您找他可是什么事情?”“我,我,我是于小康的爹。”我爸照着王守义的交代报上了他是谁,这时那支书纳闷,为啥我爸不说自己是谁,偏偏要说他是我爸爸,我认识那人?我那么有面子?
“小康?小康!不错,不错。”电话那头莫名其妙的冒了那么一句,是问句,又好像在感叹,加上两个不错,搞得我爸糊里糊涂的,也不知他是个啥意思。“好的我会通知他的,还有事情吗?”
我爸也听出电话那头要挂电话,赶紧说:“告诉王师傅,我儿子不好了!”。“好的我知道了。”那边依然还是不疾不徐的说完,然后不等我爸回话,就挂了电话。留我爸一个人拿着话筒,有些懵逼的听着那‘嘟’‘嘟’声,半天回不过神来。
只是,这电话打得让我爸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我爸内心越来不安,也只得叹息一声,然后离开了村支书的办公室,尽人事,安天命吧。
小奇也被人找到了,据我妈妈说,小奇被找到的时候,是在一个大罐子中,浑身泡的发白,跟死了一样,浑身水肿。背了回家之后,每日午夜时分都会醒来唱一首曲子,白天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医生也没办法,他爸妈现在也把希望寄托在王守义身上了。
一周的时间,在两边家长的焦急中缓缓的度过。我也越来越糟糕,每天自言自语,仿佛精神分裂了一样。直到一个老头儿出现在了村子里。
这个老头脏兮兮的,上身是洗的有点灰白的短袖的确良衬衫,毫不在意敞着胸,一条磨破的肥大裤腿的裤子,用一条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布条系着,可笑的是那条裤子,一条裤腿被他撸到了大腿上,另一条就那么直接的耷拉着。
走近点仔细点儿看,这的确良衬衫,明明就是白色的!只是因为太脏,看不出本色了而已。头发也乱糟糟的,太阳下油渍发亮,半长的胡子也彼此纠缠着,脸上也是有着说不清楚那是灰尘,还是泥土的痕迹。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下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村子里。
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我家,这周来来回回探望我的人很多,所以家里也就没有关门,一个身影闪进了我的房间,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脸,让我一阵恶寒,只因为那笑容要多猥亵有多猥亵。妈的,他有啥目的?
相对于我的警惕,到是我爸看见来的人是他,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就像整个人终于找到了依靠,然后被放心的抽去了一直在支撑的意志,整个人都松软下来的感觉。然后我爸就蹲在地上,哭了,是那种嚎号大哭。哭声中透着一种莫名的意味。我当时还算清醒,不过也被我爸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被这猥亵老头儿给吓哭了吗?可接下来他的动作更让我大吃一惊,他忽然往前一扑抱住那老头儿的脏腿,大声喊到:“王师傅,救命啊,救救小康啊。”
什么情况啊这是?这。。。。?我爸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吗?冲这个咋看都不像好人的猥亵老头喊救命?“啊。。。。”一声尖叫在我旁边响起,那是我妈的声音,然后我就看见她跟一阵风儿一样,马上就跑到了门口,望着那老头,手指着他的脸,满脸提泪横流。那个瘦弱的猥琐老头,跟抓小鸡仔一样,一把抓起来我爸,说“哭什么,有我在”。我爸听见这句话就止住了哭声,抹了抹眼睛。
“我说过我会回来,管小康的事情,事实证明,我和我徒弟真是有缘分啊”,说罢他就拿脏兮兮的爪子抓我的头,揉了两下。我对他的样子特别反感,就鼓足不多的力气冲他喊“你谁啊,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救我?”当时我也说不出来,就是不想给他好脸色看。我爸一听我这么顶撞他,伸手就要打我,可是一看我的样子,又把手放下了。那个老头也不以为意。就笑呵呵的往我脸上抹脏。我无论怎么躲,也躲不开,也懒得反抗了,就是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他看我这个样子又乐了。
然后关上房门,脸上的猥琐也都消失不见,摸了摸我的额头,转身对我爸妈说“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三魄,而且这一魂是被别的东西占了去,怕是有些麻烦。“说着掏出来一块墨绿色的石头。我没啥印象,但是我爸妈好像认识,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难道我爸妈之前也见过老头用这个石头?
可是不知道怎么,他掏出石头以后,我就感觉很舒服,脑袋的剧痛也缓解了好多。然后他把石头放在我嘴里让我含着,我看着他脏手一阵反胃,但是还是按照他说的乖乖含住。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口吐三昧之水,眼放如日这光,捉鬼用天蓬力士,破病用镇煞金刚,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那老头念念有词,凭空居然画出一道符来。在我看来,却有千金重,朝我压来,我想反抗,却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只是昏过去前,隐约听着说了一句“小康这次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