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澜清寒的眸子一错,未有丝毫犹豫掀唇。“亓玄,你留下。”“王爷!”亓玄急得直接跪了下去,还不等再开口,仰头却对上自家王爷不容置喙的眼神。“照王妃的吩咐去做。”眉心微蹙,是王爷不悦的前兆。不敢再反驳,亓玄握紧手中佩剑,只好点头。“是。”这下凤吟晚终于能放心了。才暗暗松了口气,不料步子还未迈开便又见亓玄双膝一转,对着自己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他动作太快,凤吟晚根本来不及反应,直直便愣在了原地。“你……你这是做什么!”亓玄兀自起身,对着她又是一拜。“王爷身子未愈,属下不能陪在左右,恳请王妃务必代为照拂!”生怕他一个不注意便又要跪下去,凤吟晚闻言连忙点头。“嗯嗯,放心吧,本王妃绝不会轻易让王爷涉险的。”亓玄颔首,恭敬退到一旁,“谢过王妃。”一直到了京兆府夜听澜才知道,她口中这个“绝不会让自己轻易涉险”是如何“不轻易”的。迟迟等不到凤吟晚的消息,一上午,赵永早已忙得焦头烂额。正欲再打发人去跑一趟,不料才出门便撞上衙役快步跑回来。“大人大人,墨王爷和王妃大驾!”“什么,墨王爷亲自来了?!”赵永闻言两眼一瞪,连忙拔腿往外去,“快快,快命人出去相迎!”凤吟晚进门正撞上火急火燎的赵永,美目一凝,步子微微顿住。“下官见过墨王爷、王妃。”眼见他还要跪下行礼,凤吟晚摆摆手,连忙将人拦住。“赵大人,事情本王妃已经知道了,凤依依现下在何处,本王妃要亲自见她。”赵永的眼,顿时瞪得更大了。“什么……王妃您要亲自前去?!”寻常人听到疟疾二字简直是唯恐避之不及,墨王妃这般身娇体贵的,怎么还要上赶着往上凑!“不必多言,凤依依到底是将军府的庶女,本王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摆了摆手便径直往前去,赵永见状吓得面色一白,连忙迈着小碎步跟上去。“王妃,万万不可啊!”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今日他也不敢将凤吟晚给放进去!凤吟晚闻言秀眉一蹙,转眸便见他一脸惊惧看着自己身后的夜听澜,顿时了然。“不必担心,王爷只是陪我一道过来,待会在外头等候,本王妃一人进去便是。”墨王爷不进去?赵永闻言微微一怔,还不等做声,身畔一道带着薄怒的微寒嗓音便已响起。“本王何时说只陪你过来了。”这女人,竟还想着撇下他自己行动!凤吟晚本就心中焦急,现下被缠得更是烦躁,“难不成王爷当真要跟着一同进去?”别开玩笑了,她凤吟晚十个加起来都比不上夜听澜一个重要,若这人当真出了差错,整个墨王府和将军府都得跟着一块倒霉!不欲多言,她径直看向赵永,再次追问。“凤依依在哪?”这一句出口俨然带了几分寒意,赵永被吓得一怔,结结巴巴道。“还……还在牢房之中,没……没接到您的吩咐,下官不敢擅自妄动。”“牢房?”凤吟晚的眉心彻底蹙了起来。“疟疾本就极易传染,怎可放任其在牢房之中,你就不怕再传染给其他人吗!”话音未落她便已径直迈步往前去,赵永还支吾着,却觉身侧一道寒意掠过,回神便见夜听澜也已微沉着脸跟了上去。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王爷,王妃,留步啊……”出了这等事,看守牢房的衙役早已被撤走,一路畅通无阻,凤吟晚轻易便到了牢狱门前。手边没有医用的消毒酒精,她只好服下一颗解毒丸,而后将手帕对折遮到面上,推门而入。赵永虽迂腐了些,却也不是十足的傻子,大牢中的犯人都被转移到了临近门口的牢房中,往里去,除了凤依依和临近的那一间,皆是空无一人。越往里,一股难闻的味道便渐渐传来,凤吟晚将手帕压紧了些,步伐却丝毫未曾放缓。凤依依的牢房门大开着。一片昏暗中,她侧躺在草席上,面色惨白如纸,看样子倒像是昏了过去。凤吟晚眼底有几分寒意凝住,正欲绕开地上的呕吐物上前,手腕却被一阵力道拉住。身侧寒意骤然逼近,下一瞬,夜听澜沉冷的俊脸入目。“你怎么进来了?!”凤吟晚脑中“嗡”的一声,心下大惊。“快出去,这里不安全!”回过神她连忙便将人往外推,岂料夜听澜如巨石般立在原地岿然不动。“本王说了要陪你一同进来。”“可王爷也亲口答允了,说会听从臣妾的安排!”凤吟晚觉得这人简直是在瞎胡闹。她作势便要扯下自己的面巾给夜听澜带上,不料手腕还未抬起便已被拉住。“本王有内力护体,用不上此物。”“内力能管病菌传播?”凤吟晚半信半疑,抬眼却对上这人泰然自若的眼神,心中顿时有些松动。好吧,强者的世界她不是很懂。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掏出一颗解毒丸递给夜听澜,见他顺从的服下,这才稍稍安下心。将手腕从这人的大掌中挣脱,仍是不忘叮嘱。“臣妾要去替凤依依诊脉,王爷就在此等候,不要随意乱动,尤其不要进入牢房之中。”她说着便欲将牢房门带上,不料却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止住。夜听澜俊脸沉冷,面上隐有阴翳笼罩。“凤吟晚,你为何不懂,本王并非是要添乱,只是想与你一起。”不放心她一人孤身犯险,所以固执地想陪在左右。那双墨眸幽暗深邃,洞若观火,凤吟晚被看得心微微一颤,隐在面巾之下的俏脸攀上抹异样绯红。“那……那你进来吧,不过不要靠近,也不要沾到地上的秽物。”匆匆丢下这句吩咐,她仓惶般快步往里去,身后,夜听澜双眸定定看着这抹纤影,薄削的唇无声勾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