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市港口经过一次迁址,三次扩建。
江燃在毗邻港口的一条街道下了车,推开车门明显感觉空气变得湿润许多,一股子淡淡的咸腥味渗入鼻中,并不难闻。
南港街有东二西一三条街道,东街鱼龙混杂,下网的,做工的最多,四指谭之前主要就是在东二街抽水头,吸工人和渔民的血。
西街海鲜酒楼和谈生意的茶楼最多,在这儿三教九流的人基本都能遇上,某些做中人的牙子更是交友广阔,各种门道一清二楚。
南港西街四十多年前诸多武馆林立,码头上做生意的人都得卑躬屈膝弯着腰拜见几大话事人,甭管是哪来的强人都得按规矩办事。
基本上天天都是大小冲突不断,为女人,为地盘,甚至牛帮的人在马帮的地盘上嗓子不舒服吐口痰,都能演变成一场大战。
以和为贵那是上了档次的人才有的见识,那个年代小人物想在南港西街混下去,凭的就是不要命的狠劲。
不过在官方腾出手清理这些积弊问题后,那种特殊的局势也就一去不返。
热武器面前人人平等,任你再怎么桀骜不驯都得趴着求饶,低头活抬头死,简简单单一句话,类似南港西街这样的地方,很快就变得和谐下来。
江燃顺着东二街一路往西,道路实际不窄,不过两旁堆着的诸多杂物和胡乱停放的三轮车,叉车让整条街道显得凌乱不堪。
部分赤着膀子,背上肤色泛红的汉子聚在一起,就地坐在大排档和商店门口,开几罐啤酒灌进腹中,扯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搓着手里的三张牌。
偶有搓出金花的汉子背后传来看客的几声惊呼,骇的其他单尖对子等牌全都丢进了弃牌堆中,害的人只能捡个锅底钱,于是忍不住扭头和身后人争执起来。
一些店铺门口张贴着招工或寻物的传单,办证和良家小妹的小卡片贴纸更比比皆是。
江燃这样年轻的后生仔并未引起忙里偷闲众人的注意,多数瞟了两眼便不再关注。
换做戴着腕表一脸嫌弃的精英人士,倒是会让这帮汉子一拥而上,看看有没做工的机会,或是干点什么其他活计。
几个半大孩子吊着鼻涕远远看着和东二街格格不入的江燃,觉得他有点奇怪。
往日里打扮这样干净,长相清秀的人,到了这儿都是走的飞快,或者直接就退了出去,哪有这样施施然逛街一样的心态。
顺着东二街一路往前,江燃没遇上合适的问询对象。
街边打牌的那些多是工人,面馆门口饭桌上,用手挑起一筷子面裹着大蒜送入口中,神情愉悦的男女,显然更不是他要找的对象。
再往前走了片刻,看见一条岔路口,一侧是石板铺的小路,可以抄近路离开南港街,一侧立着个锈迹斑斑的老旧路牌,上面写着南港东街。
江燃一路行来,也看出来早些年可能不存在东二街的说法,这地方只有东西两条街。
路牌旁边的墙上靠着一些男女,年纪大的五六十岁,最年轻的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
这些人眼睛看似无神的打量着来往路人,偶有目标眼神便迅速发亮,急急忙忙围拢上去。
来港口转悠的人也不少,只为了瞧个新鲜,大多都直接跟着旅游攻略去了西街,能来东街的大部分都带着目的。
路牌附近的这帮人眼光毒辣,但距离成为一个合格的中间人还欠缺了一些人脉和积累。
真正手握大量资源,一个电话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的牙子,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部分人无神的眼神快速掠过江燃,微泛黄的肤色却细嫩的肌肤,棱角分明的帅气脸庞和深邃镇定的眸子,眨眼间判断出这个人不值当浪费时间。
主要是那对眼睛和一些心里装着事的人不一样,压根看不出半点迷茫,明摆着就不是他们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