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就亮证件,让他在逮捕令上签字。当着几个员工的面,何志斌带着手铐被压上警车。店里的人、周围邻居看这阵仗吓坏了,警车走后都问店里的小伙子:你们老板犯了什么事?不是杀人犯吧?
检察人员发现何志斌唯一的直系亲属就是奶奶,人还住在医院。他们辗转找到他舅舅。何家人知道后震惊了,除了发愁,根本不知如何操作。
老万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为何志斌委托律师、四处奔走。然而能托的人都托遍了,老万硬是见不到他的面,只能让律师在中间传话。
年三十前两天,在文化宫的钢琴教室外,老万找到钟亭。
那天他先去的是她店里,只有店员在,巧的是店员说老板刚刚从上海回来,去了文化宫的教学点。
一间教室四台琴,钟亭站在窗外,看着年轻的女老师缓慢在琴身间走动,四个半米高的孩子坐在琴凳上,低头弹奏着。乐声叮叮咚咚飘出来,纯净可爱。盯着看了会儿,她微笑着转身,目光在走廊尽头定住。
他们站在走廊拐角处的栏杆边。
钟亭化了淡妆,身上擦了很淡的香水。她看起来过得不错,老万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掏出香烟来,自己点燃一支,又递给她。
钟亭摇头:&ldo;在戒。&rdo;
手上动作顿了下,老万自然地把烟收回去,&ldo;今天刚回来?&rdo;
钟亭点头。
&ldo;开车回来的?&rdo;
&ldo;高铁。&rdo;
老万点点头,&ldo;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啊,一年比一年过得快。还记的今年年头,一眨眼又要年三十了……&rdo;停了停,他看着远处,&ldo;你跟志斌已经散了,是吧?&rdo;
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钟亭沉默。
这样的沉默看起来很像是一种默认,也像是背信弃义后的愧疚。
有些怅然地笑了下,钟亭问,&ldo;他跟你这么说的?&rdo;
老万抽烟,语气有些认真地,&ldo;别误会,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但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比别人清楚。&rdo;
上课时间,音乐楼的教室里不时传来乐器声,有的悠扬,有的轻快,衬托出这个寂静一角。
&ldo;他进看守所的事,你知不知道?&rdo;
女人这才有些怔然地看着他。
看着她的表情,老万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趟不是白跑。
&ldo;上面的人进去,拖出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他家里一个鬼都靠不上,不是我在你面前要拿他面子,他家怎么样你差不多也知道,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跟你说句心里话,我拿他当兄弟待,也当儿子待。&rdo;
风拂过面颊,钟亭的心砰砰跳着。
&ldo;犯的什么罪?&rdo;
&ldo;行贿。案子还在审,他的数额算不上大,可能刚好需要他这个数字吧,就挨到他头上了。整个案子不知道会拖多久。我明天上午要跟律师见面,你要是想来就打我电话。&rdo;
老万走了,钟亭也没有久留,她回到家中。
一切跟她走的那天一样。餐桌上的纸条还在,上面静静躺着一把钥匙。
洗了个澡,她遵医嘱吃完药,迷迷糊糊在床上睡着。
醒后黄昏刚刚降临,静躺了会儿,她靠床坐起来,拉开床头柜抽屉,找出一包未拆封的香烟。点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轻微发抖。
烟抽到一半,她又找手机。
钟父知道她今天回来,在电话那头问她是不是已经到了,明天什么时候过去。听筒里空白了片刻,他听见女儿平静的声音,&ldo;爸,这件事你要帮我……&rdo;
在钟父的印象里,钟亭几乎没有向家里开过口。
说起来,钟父也不是什么大人物,退休前不过是做到区政府的组织部长。好在为官有道,提携过的人三三两两都混出了名堂。他人虽不在位了,平时家里人遇到个什么事,在这小城市里也总能糊弄过去。
第二天钟亭回去后,钟父只问了何志斌案子的情况,她和何志斌之间的事,他一句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