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臣忽以为,集六国之才智,或可解碑中三问,遂与六国宾客相交,询以三问。”
“三问得解之日,臣必负碑以报王恩。”
看着这些字迹,嬴政竟好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将这些字翻来覆去地看。
李斯也很有眼力的沉默着。
陈子涉自然知道嬴政在想什么。
这位千古一帝本以为,吕不韦结交六国之人是有不臣之心,却不知吕不韦想集六国之才智,解答碑中三问,再将可解天下之惑的闻道碑献与他。
但天下雄主之心如出一辙,知错改错却不可认错。
不论是这位千古一帝,还是后世那位乱世枭雄,在这一点上都不外如是。
所以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嬴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道:“看下一张吧。”
第三张绢画展开。
这张画的风格与此前两张截然不同,画风不再写实,绘画的内容也光怪陆离,竟让人看得有些不寒而栗。
绢画中央依然是闻道碑,可围绕着闻道碑,却画满了各种各样举止诡异的人。
他们有的身体如蛇一般扭曲,伸出细长的舌头舔舐滚烫的炭火,舌头已经被灼成焦炭,脸上却露出怪异的满足感。
有的在身上挖出了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孔洞,将不知从何而来的残肢断臂插了进去。
有的抠出了自己的双眼,正抓着一团蠕动的蚯蚓往眼眶里塞。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仅仅看到如此画面,李斯就忍不住皱了皱眉,抬起手用袍袖捂了捂嘴巴。
嬴政却目不转睛看着,他在等待这一张画中的梦境。
但或许是担心吓到嬴政,吕不韦并没有在这张帛画中封入觭梦之术,片刻之后画上的图案退去,显露出了几行新的文字:
“六国之人该死!金玉其表,徒负盛名,实则不过是酒囊饭袋,硕鼠蠹虫!该死!该死!”
看到这第一行字,嬴政就忍不住身体一颤。
陈子涉也不由心中一惊。
这行留字与之前两幅帛画留字的风格截然不同,之前字里行间都显示出吕不韦的谦逊温和,心坚意决。
可这行字却戾气十足。
尤其是那三个“该死”,字迹一个比一个狂乱,仿佛真要将邀来的六国之人全杀了一般。
“从这个时候起,吕不韦已经出问题了。”陈子涉心中暗道。
嬴政的目光开始下移。
“我不能再将希望寄托于这群蠹虫之上,我乃秦国相邦,秦王仲父,我一定能解出来,一定可以解出来!”
“六国来的这些虫豸太吵了,他们答案都不对!他们有什么资格看碑中三问?他们该死!”
“终于清净了……王上,六国细作已死,再无人能阻止臣为王上解此三问了。”
“三问解出之日,臣必负碑以报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