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被吕一鸣夸赞,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和乌达尔之间的隔阂,不是两人之间的隔阂,是两种民族长期形成的生活习惯不同造成的,这需要包容,需要胸襟。
乌达尔把乌娜接到内罗毕大学,准备参加他和丽丽的婚礼,同乌娜一起来的还有族中的一些年轻人,其中包括为丽丽去湖里取水的那几个孩子。乌达尔说,想让这些孩子感受一下大学的氛围,他的族人今后要形成读书的风尚。丽丽听了当着许多人就亲吻了乌达尔,乌达尔很自豪。
晚上,丽丽在婚礼开始前把乌娜叫进她的宿舍,送给她一个橙红色的塑料盆,说让她洗澡的时候用。乌娜表情异常快活,拥抱丽丽,她的斯瓦西里语丽丽几乎听不懂,但丽丽知道她很感激,很喜欢自己送她的礼物。
婚礼中,乌达尔低声对丽丽说道:“乌娜都告诉我了,你心真细。你是她的主人,她不敢收你的东西的。我让她收下了。她说日后好好伺候你。”
丽丽想:乌娜已经显怀了,应该注意休息,于是对乌达尔说:“她现在应该多注意休息,我不用人伺候,尤其不能让一个孕妇来照顾我。你不要让她回去了,在我宿舍住吧,我这里地方大。”
“你不会是想说服她吧,让她放弃用古老的方法生产?她在族里发过誓的,怕改变不了了。你少掺和这些,对你不利。咱们今后都在这里上学,可以少很多事。我还想住在你那里呢。”乌达尔向丽丽耸耸肩。
吕一鸣想:这也太不把我们放眼里啦,你们家哪有那么多事非要在婚礼上嘀咕个没完?吕一鸣想着,不禁低下头,不看站在帐篷里的新娘。千年等一会,丽丽,你是哪路的神仙,让我这一回就得苦一辈子了。我想你了可咋办?
在内罗毕大学校园里,临时支起了几个白色的帐篷,草坪上按照乌达尔的意思放了一圈金合欢花,丽丽穿着洁白的婚纱,乌达尔则是一身做工考究的坎祖,两人都是一身洁白。丽丽手里捧着的也是金合欢花,头上还插了金合欢花。吕一鸣一直追在丽丽身边,为她拍下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丽丽化着淡淡的妆容,脚上少见地穿了白色的高跟鞋,这让吕一鸣有些担心。
“这还是邱教授送我的呢,在酒店弹钢琴那时候穿过,后来一直存起来了。”丽丽甜甜地笑着,对吕一鸣说道。吕一鸣想说,你今天真漂亮,可他张不开口。
老校长果然拿出了他的礼物,一件坎祖,上面的祝福有点儿长:如果你要走得快,就得一个人上路。如果你要走得远,就得找个同伴。丽丽把坎祖披在婚纱外面,吕一鸣为她拍下这珍贵的瞬间。
入夜的校园今天格外热闹,丽丽一想到这么多同伴不远万里来参加自己和乌达尔的婚礼,心里就充满感激。她换下了婚纱,穿起牛仔裤,宽松的上衣,随着乌达尔的鼓声跳起舞来。这让在场的人都激动起来,乌达尔两腿夹着非洲鼓,敲得别提多起劲了,还不断地旋转着,那些族人们也围在丽丽周围,不断发出吼叫声,或者吹着口哨,校园里的黑人学生也都凑过来加入这欢快的一群。
老校长看看吕一鸣,笑着说道:“我们非洲有句格言:’艺术远不及生活重要,但如果没有艺术,生活就非常贫乏了。‘”说着,老校长也加入了跳舞的圈子,他示意吕一鸣也加入进来。
乞力马扎罗有“非洲之脊”之称,在斯瓦西里语中,是“光明之山”的意思。关于她的传说自然很多,许多非洲民族都有来此祭拜的风俗。登山的路上会看到许多前人留下的石块堆成的文字,许多是咒语。吕一鸣拍了不少这些石头的文字。
乌达尔虽然对那些掉队的女生说,让她们蹲守在三千米之下,说这里气候温和,植物也还茂盛,也可以看到一些小动物,在这里等上两天不会寂寞的。但他心里却希望丽丽和他一起登顶。
乌达尔和丽丽从未名湖畔相识,到现在来到非洲的土地,走过了许多秀丽的山水。丽丽知道乌达尔血液中流淌着勇敢与冒险的能量,他曾经多次登顶乞力马扎罗,现在他想带上自己登顶乞力马扎罗山,这座非洲最高的山峰,这座他心目中的神山。他是想祈求神灵护佑,让我们的婚姻长长久久。丽丽拽住乌达尔的围腰,吃力地站起身,轻轻点了点头,一起向峰顶走去。
乌达尔和丽丽踏上了登顶乞力马扎罗山的征程。他们沿着陡峭的山路攀登,阳光拼尽全力地暴烈,每向前一步都喘息不止。丽丽恨不能像袋鼠一样附在乌达尔身上。她想起在北京动物园的狮虎馆,乌达尔曾经说:“我抱你出去吧?”
丽丽的身体软软地下坠,乌达尔回头一看,她拽在自己围腰上的手无力地松开了。乌达尔蹲下身,吻着她的女神。丽丽微微睁开眼,想说:“抱抱我。”但乌达尔只看见她干裂的嘴唇在动,却没听到一点声音。
乌达尔蹲下身,示意丽丽趴在自己背上,他就这样背着他的女神,头顶着他们的行囊,继续向山顶攀登。吕一鸣追在他们身后,他想为丽丽拍下登顶的瞬间,可他自己现在已经喘不上气了。
经过两天的徒步攀登,乌达尔和丽丽终于来到了乞力马扎罗山的山顶。他们站在山顶上,乌达尔感谢神灵的保佑,他深深地、长久地吻着丽丽,象是要把他的体力都传给丽丽一样。他相信神灵会保佑他和丽丽婚姻幸福。丽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
吕一鸣红着脸,费力地举起相机,拍下这难得的一幕。
乌达尔和丽丽在山顶上向神灵发誓,要永远相爱,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