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弟子以后必定会成为一个好官的。”楚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如此保证。
“你才高志大,将来必有所作为,只需谨记一点,无论做任何事,都不要违背本心,做最适合你做的事即可。”秦夫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这学生愈发聪慧,行事虽略带圆滑世故却不失文人风骨,若能长此以往,未来未必不能入内阁中枢。只是这官场如染缸,清清白白进去,又有多少人能清清白白的出来呢?
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改变,又不愿意他成为他人阶下之石,只能多提点他几句了。
面对楚辞,秦夫子突然生出了和苏东坡一样的心情,“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实在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啊!
第30章投其所好
十二月初一,所有秀才都要去县衙,将自己的文书拿到吏房的学官那里盖印,之后才可参加十二月初三的岁试。
楚辞起的很早,他和张文海,方晋阳三人打过一套五禽戏后,就沐浴更衣,然后拿着秀才文书去到县衙。
县衙在鸡鸣巷内,此时还没有开门。楚辞闲来无事,便开始研究起这座县衙。
县衙檐下悬有一匾,上书“袁山县署”四字。下面是两扇大门,上着黑漆,漆面斑驳,看上去有些老旧,仔细品品,却更有一番历史沉淀之感。
左右两边是栅栏,一边放着一尊狴犴,一边放着一面登闻鼓。
这登闻鼓使用的并不是很多,像现代电视剧里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敲击这鼓是万万不可能的。朝廷有令,凡敲响登闻鼓者,不问缘由,先杖三十。
若不是有重大冤屈又求救无门者,一般不会击鼓鸣冤。正常的处理方法是,先由村长或里正和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商讨解决办法,若是涉及刑事案件,那么就要由村里的秀才去衙门投递状纸,待县衙接了才会择日开堂。
楚辞研究地兴致勃勃,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唤他,他回头看去,原来是那位设书信摊的陈旭陈秀才。
“陈年兄有礼,小生刚刚看得太过入神故而有所怠慢,还请原谅则个。”
“楚年弟太客气了,我本以为我来的够早了,谁料你竟比我还要早一些。”
“小生去年挤怕了,今年就来的早了些。”楚辞想起原主记忆里的修罗场,不由打了个寒颤,挤掉鞋袜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哈哈,同道中人呐。”
正说着话,县衙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个衙役从里头走出来,看见他们二人,便说:“两位秀才公可是来盖印的?学官马上就来了。”
他们进到衙门,然后在吏房窗前排起队。仿佛只是一瞬间,后面就被排满了。楚辞回头看去,发现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一些,最老的已经满头白发,小的看上去只十六七岁,显得特别稚嫩。
人群中有个老头,花白头发花白胡子,应该是其中最老的。他和楚辞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将头扭了过去。
楚辞不知道这傲娇的老头是谁,但别人这样肯定是有缘由的,他往记忆里一寻,后方才知晓,原来这位就是以前帮他启蒙的私塾先生张老爷子。
怪不得他会这样看他,自从原主离开启山书院之后,这张老爷子就把他当成是忘恩负义之徒,在村子里也是能不碰面尽量不碰面的。
而且,楚小远现在还没上学,就是因为张老夫子不肯收他。看来这个问题要尽快解决了,不然他就要错过学习最好的时机了。
就在楚辞神游之际,县里那位学官来了。他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衫,淡淡地扫视了一眼排着队的人群,然后打开门进去,坐在窗户边上,拿出了一本册子。
楚辞排在第一位,伸手从窗口将秀才文书递了进去。那人接过打开一看,问道:
“平安镇长溪村楚辞?”
“正是小生。”
那人掀开册子,翻到某一页,将上面的信息对照了一下,然后就拿出一枚方形印章,在文书最后一页盖了印,上面已经有四个印了。
印好之后他把文书还给了楚辞,开始唤下一个。楚辞接过文书,退到一旁,只见上面印着嘉佑四十二年岁冬考场试印。看来这是一年换一个的了,也免得有些人作假。
当楚辞从人群中挤出来时,他发现队伍已经排的很长了。衙门门口还围着一大帮人,被衙役拦着暂时没有放进去。
粗略看去,他们县的秀才大概有两三百人。听上去还挺多的,但实际上这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县里每年能够考中的人数一般不会超过五个。
楚辞心里生出一点危机感,看来他不能再枉自托大了。从秀才的比例就可以看出举人有多难考了,万一他也屡试不第,那之前规划好的一切就都是泡影了。
从县衙回来后,楚辞开始闭门苦读,将要用到的书又重新看了一遍,书的注解也复习了,好加深印象。
他的这一行为大大影响了张文海。张文海本来把陪楚辞来县城应试当成放假了,这几天书本碰都没有碰过。这会他见比他厉害的人都这么努力了,就也赶紧回到书房,开始用功。
十二月初三日,袁山县校士馆大门打开了。校士馆就是县城的考场,它按照贡院的模式所建,前面是考棚,考场号按天地玄黄分,后面则是监考官员休息和阅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