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昂热是为了唤醒他心中的怒火。
曾经踩在他脸上的是大兵,而现在则是别人对他的看法——背叛。
这看法把他牢牢束缚在蛇岐八家的利益上,他逐渐变得不像自己,起码不像那为了两个不相识妓女而挥动棍棒的青年。
他的内心是不赞成蛇岐八家把绘梨衣当做底牌武器的。
家族的命运要靠女人来掌握,这与曾经以风俗业为生的犬山家有何区别。
要知道,当时其余七家可都因此而看不起犬山家,犬山家也正因为要摆脱倚靠女人,而险些灭亡。
可没想到时光流转,曾经被不耻的行为竟然被所有人同意。
真讽刺,不是吗?
可他没有反对,人总得合群啊,只要把绘梨衣照顾得好一点,应该能弥补……吧。
……
犬山贺仿佛又看见了几十年前那个被老师一遍又一遍讽刺愚蠢然后击倒在地的青年。
“看起来是个不怕冲入荆棘丛的小鬼,”昂热冷冷地说,“但是要冲出荆棘丛,才算长大了。”
犬山贺喃喃道:“老师,我明白了,可是太迟了,我已经老了……”
他深陷荆棘丛多年,早已遍体凌伤,时至今日恍然大悟,可却没了冲出荆棘丛的力量。
犬山贺的脸色突然一肃,因回忆而柔软的眼神瞬间变得炯炯有神。
他用手把凌乱的白发捋顺,整理和服,把衣服的每一个褶皱抹平,即使没有镜子也同样做得一丝不苟。
俯身捡起地上的断刀,横举腰间。
在来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形,所以他让所有人不准靠近。
他从未怀疑过昂热的判断,这是一场他明知必败的战斗。
他是来赴死的。
败了,他带不回绘梨衣,家族的期望落空。
他这个本就有“案底”的人必将被怀疑是故意放走他们。
唯有死亡,可证明他的清白。
“不过一死!”
犬山贺眼睛一瞪,花白的胡子被吹起,手中的断刀向腹部横切……
……
蛇岐八家的会议殿,只有橘政宗独自一人坐在内,黑暗中看不真切他的脸色,一动不动地仿佛睡着了。
“大家长,犬山家主失踪了,现场只留下一把断刀和大量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