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被虫子蛀出如此多的孔洞,花启川心疼得不得了。他为自己未能尽到妥善保管的责任而不停地自责着。原想着,用来裹了臭脚的围巾,简凝希断然不会再围在脖子上的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拿着,也算是留个念想。
据为己有的初衷,在情理上也说得过去。若没有虫子来捣乱,应该是可以长长久久的珍藏下去的。
如今,唯有找家专业的织补店修补完好,方能无愧于心,不将遗憾留在未来的日子里。
花启川之所以急着下山去市区,正是为此。无法对常笑之解释更多,他只能几句话匆匆交待完毕,拿起围巾就火速出门而去。
到了市区才知道,时代更替,现在已经没有专门的织补店了,不过,有人建议他到卖毛线的店铺问问看,有的店可能兼顾着做一些织补的活。
损坏的围巾即将重新焕发光彩,花启川长长的舒了口气。谢过路人的好心指点,他依言而行,很快就找到了这样的一间店铺。
说明来意之后,他拿出了那条围巾。店主仔细端详了半天,扶了扶从鼻梁上滑落下来的老花眼镜,摇着头,表示爱莫能助:“你这活儿,我们做不了!”
“啊?”
花启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千万不要怀着希望而来,带着失望而归呀。
看出他极度郁闷,店主用非专业术语,尽量通俗的解释说,花启川手里这条围巾,是纯手工织就的,不能用机器织补。更何况,它运用了一种并不常见的特别的织法,而这种技法,是自己入行三十多年以来,从未见过的。末了,建议他到别的店里碰碰运气。
事已至此,花启川也只得垂头丧气地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重整旗鼓,再找下一家!偏就不信了,偌大一座现代化的都市,会找不到懂得如何织补的人!
他满怀信心地走进了第二家店。只是,店家给出了同样否定的答复,仍旧是无法织补。
第三家;
第四家;
第五家……
连着问了十多家,没有一家敢接手。那独特的织法,无人能识,更妄论修补了。
虽一再受挫,花启川却没有放弃的念头。他想,既然围巾能织出来,就一定能找到懂行的专业人士,迟早的事。
乐观的信念支撑着他,找到了第N家店。店主同意试试看,紧跟着告诉他,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这是一次带有实验性质的织补,那么,也许不但补不了,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再增添新的伤痕,所以不敢保证围巾交付时,一定能原物奉还。
简而言之,若是成功了便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由此带来的后果,店家概不负责呗。
吓得花启川抱起围巾拔腿就往外跑。
一溜烟儿跑出了好几百米,最后站在路边,张着嘴不停地大喘粗气。无力感深深地拥住了他,心底不免有些伤怀起来。
无论他有多么不甘心,多么不情愿,围巾不能修复,已是不争的事实。
天边的残阳渐渐暗淡下去,夜色即将覆盖大地。
在外逗留的时间早已大大超出花启川的预想,再不动身回校,偷跑出来的事,恐怕常笑之想瞒也瞒不住了。
他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万分沮丧地往车站走去……
没走出几步,突然,他发现斜对面的那家店,还没有进去过。最后的一家店了,也是最后的希望所在。
花启川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忐忑不已地向目的地挪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