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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当得,你就当得。”
秋姜道:“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也想请教六汗。”
“你说。”
她抬起眼帘瞟了他一眼,缓声道:“我若能为他人正室,何必自甘下贱去做人侧室?六汗莫不是以为,我谢三娘的脑子有问题吧?我堂堂二品大员,难道要以后给一个目不识丁的小小胡女参拜见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且宇文氏品行低劣,要我日日都见她,还不如给我一刀来得干脆。”
尔朱劲虽知她不会轻易应承,却也想不到她如此干脆地拒绝,且话音之外对他的提议颇为不屑。他悠然负手,笑道:“我知道你自视甚高,怎肯轻易为妾?但你也不想想,令尊不过一个毫无实权的大司马,俨然朝上一个摆设,他能庇护得了你几时?而我尔朱劲,却是塞北六镇的霸主、契胡族秀荣部的领民酋长。塞北的草原就是我的天下,你在这里如此辛苦,得到了什么?你若是和我回到塞北,你便是那片草原的女主人!我答应你,若我有朝一日扫平关陇,击败宇文氏,必定立你为正妃。”
“说的多好听啊。”秋姜施施然一笑,看向他,“那又如何?”
“你……”他的怒意在触及她眼底的微笑时,忽然如冰雪遇到暖阳,顷刻间情不自禁地散去。他微微点头,笑了:“好,谢三娘,我果然没有错看你。”他竖起手掌,“你我击掌为盟,共同灭除宇文氏。”
秋姜抬手和他对了。
心里却道:你也是我的敌人。
第一世,虽然她没有见过他。但是,就是这个人间接害得她身殒。她怎么可能帮他?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尔朱劲走了,秋姜拢了拢狐皮大氅,仍停步在湖畔。青鸾规劝道:“娘子,天色晚了,早些回去吧。”
秋姜道:“冷?不,不算冷。”这算什么冷?她解了大氅丢给她,一个人抱着胳膊望着那澄亮如镜的湖面呆。身边安静极了,不过秋日,鸟雀也失了踪迹。过了会儿,她听到身后有人缓缓走近,将大氅拢到她的肩上,轻轻压了压她的肩头。
“都让你走了,青鸾,连你也要和我作对?”她蓦然回,脸上的薄怒就这么僵住,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人。她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只有眼眶渐渐湿润,却徐徐而伫定地笑起来,微微抬了抬下巴。
“士别多日,君侯一切安好?”
“三娘为我担忧,晔也时刻挂念三娘,怎能安好?”周遭是如此安静,李元晔的微笑也在秋日的凉风中沁人心脾,瞬间打开了她的心扉。
谢秋姜抹了一下眼泪,猛地扎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李元晔像安慰一个孩子般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笑道:“过了今年,三娘就二八了,怎么还如小娘子一般?”
秋姜放开他:“我如今是当朝女侍中,所有奏章报表都经由我手,权倾朝野,你不知晓吗?”
元晔讶然。
秋姜乐了:“我喜欢你这表情。”伸出食指轻点他的鼻尖,缓缓下移,顺着他的鼻翼绕过他的唇线。微微起伏而恰到好处的曲线——这是如此优美、秀丽,是她心目中最美的山峦,最性感的男人。
元晔捉了她的手:“不要闹了。”
秋姜仰头道:“凭什么?”
元晔道:“怎么你总是这样乖戾嚣张呢?谢三娘,日后我不娶你,谁会要你啊?”
“大言不惭!”谢秋姜鼻中哼出一声,“方才就有人向我求亲呢。”
“何人?”他神色如此,只是语气冰冷。
秋姜得意地扬起头:“塞北六镇的霸主、秀荣部第一领民的酋长——尔朱六汗。论样貌、论身份,他一点也不输给你。”
元晔点点头:“是个不错的对手。”
“怎么样?心悦诚服了?”
元晔嗤地一笑:“容姬姿容出众,风华绝代,自然有数不清的儿郎喜爱。只是,这尔朱六汗年过三十,都可以当你阿耶了。你下次能否找个年轻点的?”
“你这是嫉妒!”
“他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秋姜听他语气不善,反而笑起来:“好大一股酸味啊,谁的醋坛打翻了?啧啧啧啧……啊——”猝不及防下失声,一个趔趄撞进他的怀里——原是他绕过她的腰间推搡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