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自家名声,孙县丞终于不装傻了,也不介意沈氏说的那些难听话,既迅速又诚恳地给出了答案:
“这个孽子,我公务繁忙,我家老太太又怜惜他的出身,难免娇惯了一些,却不想养出这么个荒唐的性子,妾生子就是扶不上台面啊。老夫人,贤弟,弟妹,你们请放心,我一定会给出一个让你们满意的交代的。”
宋筠这一刻,突然觉得比起想算计她的那个老太太,对她动手动脚的孙二郎,这个孙县丞好像更可恨一些,或者说,恶心。
宋筠觉得没必要再听下去了,答案肯定是会让自己和父母满意的答案,毕竟孙二郎很明显已经被放弃了。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听到孙县丞浑然没有子不教父之过的懊悔,反而情绪颇为高昂地和宋念套近乎:
“贤弟,其实咱们两家,哈哈,孩子们之前的交情还是不错,我那嫡长子,和你的长子可是一个书院的,还有我家若瑜,昨个儿不是还……”
剩下的宋筠就没听到了,也懒得再听了,这是庶子不争气,他就拿嫡出的找回场子啊,那纵容妾室和正室打擂台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嫡出子女的脸面呢?
不过这是孙家的事,而且以孙夫人一力降十会式的手段,也吃不了什么亏,宋筠也就不替孙若瑜操心了。
她想着时间还早,准备找宋箴陪她去趟书局,之前答应给田家表哥买的话本子还没买呢。
宋策和宋箴每旬休一天,兄弟俩往往会疯狂补觉,尤其是宋箴,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家里人也不会去打扰他们,让厨房把早饭温在锅里,就各做各的事去了。
宋策还好些,多睡了一会儿就起床去吃了饭,然后到隔壁王家找他家几个小子学拳脚了。
这倒不是他热爱运动,事实上宋策从小就是家里最文静的孩子,在宋箴上蹿下跳,宋筠偷着“玩泥巴”的时候,只有宋策稳稳坐着看书。
但是,用宋念的话说就是“家里买不起太多护卫和小厮供你们赶考时使唤,你们还是多锻炼锻炼吧,省得日后病在半路。”
然后走一步看十步的宋策就很严格地执行了每日一节体育课的时间表,每天早晨都会去王家随他们家小子们学学拳脚功夫,宋箴却一如既往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宋筠先回了自己的院子,盘腿坐在榻上,恋恋不舍地从抽屉里放着的小匣子里取出几百文,又怕不够,多拿了一两银子,再不够的话,就蹭二哥的零花钱吧。
前几年的时候,宋筠还敢直接敲门进去催宋箴起床,但这两年她大了一些,古代又很在意男女大防,再进宋箴的卧室就有些麻烦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宋筠不想被念叨,干脆在俩哥哥院子里的小书房坐着,等着小厮去催宋箴起床。
宋筠坐了一会儿,看宋箴还没收拾好,闲着无聊就翻了翻他书架上的各色杂书,然后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册子,这粗糙的装订,切的歪歪扭扭的纸张,不是前段日子在宋老太太那里看到的么?
宋筠想了想当时老太太慌慌张张藏书的动作,又想了想老太太前日说漏嘴的那句“你二哥给我写了……”,总觉得自己距离宋箴的小秘密只有一步之遥了。
不过,这种事还是要经过主人的允许的,宋箴站起来对着宋箴的卧房喊了一嗓子:
“二哥,我能看看你书架上的书吗?”
没听到回答,过了几分钟,宋箴的小厮走了出来对宋筠说:
“小姐,您随便看吧,二少爷还没换好衣服呢。”
宋箴的小厮,是沈氏特意为他选的,特别板正,哪怕宋家的仆人都习惯性叫宋策兄妹三个“策哥儿,箴哥儿,筠姐儿”,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叫“少爷小姐”。
面对着这样的规矩人儿,宋筠都有些拘谨了,不像刚才那么大声说话,而是细声细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