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来了。”他真的没看错人,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正是时于归。
谢书华抬起头来,看着逐渐走进的两人,身形一僵,揉了揉扇子柄便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原来时于归走到一半被炎王管家拦下,推脱不得,只好带着顾明朝去了凉亭。
众人没想到时于归会出现,纷纷起身行礼。
“小叔叔,你找我作甚,吟诗作画可不是我的强项。”时于归一看到桌上密密麻麻堆着的东西,便不高兴地说着,尤其是人群中还有几个她不喜欢的人,简直是站一会都觉得难受,最主要的是打扰她和顾侍郎的时间。
时长庭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说着:“今日怎么得空来这里,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要不是看到你,你今日是不是打算避着我一天。”
他无妻无子,是看着时于归长大的,哪怕是听到她这番抱怨的话也不恼,只是觉得无奈。想着这个侄女也不知像谁,这般不着调的做派,混入人群中随意走动,也不怕闹出事情。
时于归自顾自地坐下,随意地扫了一眼,看到那副字,眉心一跳,眼睛再一扫,果然看到谢书华的影子。她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说着:“想着避云轩的荷花应该开了,等逛到内院我自然会找你啊。”她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
“胡闹,外院都是人,闹出事情让我如何交代。”时长庭轻轻敲了敲她脑袋,假意呵斥道。
“公主今日怎么和顾侍郎一同出行。”有人突然出声说着。这话一出,原本故意忽略顾明朝的人,全部把视线都转移到他身上,连炎王殿下也终于移到他脸上。
“殿下千岁安康。”顾明朝不卑不亢行礼说着。
“起身吧,早就听闻顾侍郎大名,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时长庭笑说着。
时于归扫了那人一眼,是陈大将军的幼子,纨绔子弟一个,今日来充什么水仙花。陈家素来和王家交好,是时于归目前头一个看着烦的人。
“陈将军真是稀奇,自己守不住南疆战场,今日连儿子的嘴都管不住。本宫行程都想要打探一二,看来也是有些说法。”时于归说话可不知道情面二字,辛辣刁钻,说的人面红耳赤。
陈将军是个世袭职位,祖父辈常年镇守南疆,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是到了陈建一脉却变成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花架子。几年前南疆动乱,圣人遣了陈建去平乱,未曾想五万大军差点全部折损在南疆沼泽中。若不是看在陈家先累累功勋上,圣人只怕是要当场摘了陈家牌匾,如今只是连降两级,成了正三品的将军。
陈建幼子陈聪猛地变了脸色,暗自咬了牙才把一腔怒火压了下去。如此一来,凉亭内气氛更加僵硬,时长庭也是怕了千秋公主的性子,连忙说道:“你不是要去看荷花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吧,刚好也可以在避云轩摆上午食。”
“急什么。”时于归闻言笑说着,她稳若泰山地坐着,随手翻了翻几张书画,“不是还在品画赏诗吗?平白断了,耽误兴致,都坐吧,继续吧。”
谁也没想到原本说没兴趣的人,现在竟然要参与这事,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连时长庭也觉得棘手,他对时于归也算有些了解,知道是刚才陈聪的话惹怒了她。
“走吧,顾侍郎你这边坐,这些都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才子,学习学习也是极好的。”时于归见众人默不作声,对着身后的顾明朝说着。
这话说得有些人脸都燥了起来,掩在人群中不敢抬头,顾明朝知她是恼了,心中微微叹气,对着众人行了一礼便坐下。
时长庭见事已至此,便只好继续,心中暗自祈祷,公主给自己留个面子,前往别砸场子,可惜这话没被过路神明听到。时于归明目张胆来搞事,她对每一幅字画都有意见,言辞犀利,说的人抬不起头来。
“都道初写黄庭,恰到好处,你这好处没见到,弊端倒是暴露无疑。”
“春蚓秋蛇,牵强附会。”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这位倒是好本事,反着来。”
“这画……厉害了,无法评价。”
“哈,这字真的是,我撒把米,鸡啄得都比这个好看。”
“早就听闻顾侍郎乃是圣人钦点状元,才情出众,又深得公主喜爱,既然今日来了,不如就请顾侍郎让我等开开眼。”有人不服输,到底都是少年郎,沉不住气,不敢对着公主发脾气,便把火气对准顾明朝。
一时间不少人附议,纷纷把矛头对准顾明朝。
顾明朝正襟危坐,面对众人发难,微微笑道,笑容温和无害:“各位谬赞,不过是雕虫小技。”
谢书华自从公主出现后便一直躲在众人身后,此时闻言看了眼顾明朝又看了眼时于归,眉头皱起。时于归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对于她觉得处在自己保护范围内的人一向维护得很,说是睚眦必报也不过分。
“既然如此顾侍郎便露两手给我们开开眼啊。”有人阴阳怪气地说着。
“顾侍郎这个是画卷嘛,不如给我们看看,涨涨眼力见。”还有人手贱要伸手拿顾明朝握在手中的画卷,只是他抓了个空,画卷瞬间远离了他的位置,不仅如此,时于归抽出自己的折扇狠狠打在他手心。
“你这手是不想要了吗。本宫的东西也敢碰。”时于归冷下脸来,嘴角不高兴地抿着,眼底红痣衬托得她眼睛格外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