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这些做什么?”顾明朝眉头皱起。顾闻岳脑袋空空,四肢简单,能混了个文职勋官当当已经是圣人看在老侯爷的面上给的殊荣,他打听这等事情实在是有违常情,别的不说,他能想到西郊军营都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杜长生冷笑,顾府内部的事情,他虽然插不上手,但顾闻岳实在糊涂又愚蠢,他怕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拖了顾明朝后腿,所以日日找人看着他,免得他闹出不可挽回的大事,自己去死也就罢了,可别平白害了顾家两兄妹。
“你知道他近日和海家走得很近吗?尤其是司农少卿海召和他弟弟给中事海告,海家是杨家养的一条蚂蟥,任谁被缠上都要被吸血而亡,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去和某人交好,他今日设宴意图很是奇怪,加上他反复打听西郊的情况,我怀疑他是被海家下套了,海家唯利是图,好端端不至于和你们过不去,我大胆猜测是不是杨家要和你们过不去?”
杜长生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个猜测在酒宴的一开始便形成,只是他对着顾闻岳多方测试,顾闻岳皆是一脸迷糊不知所云,这种勤快,要不就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被下套了,要不是就是一夜之间他的榆木脑子开光了。
“杨家?”顾明朝低声念着。正中间的严大恩突然闹腾起来,两手激动地挥舞,嘴巴碎碎念着。
“火火……快跑……”
杜长生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气得嘴都歪了,狠狠打了一下严大恩的脑袋,气愤地说道:“跑什么,这么大人看到火有什么好怕的。吃醉了还不安心,真是欠打。”
他看向顾明朝歉意地说道:“没打到你吧,前几日,这人经过杨家外院的时候突然看到院内走水,便赶上去救火,那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烧得厉害,差点把救火的人也烧了,他冲在最前面差点被火舔了,衣服都赔了一件,要我说,杨家的火也少掺和。”
顾明朝奇怪地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不是说是杨府内院吗?怎么是外院。”
杜长生啧啧了几句,感叹道:“你是不知道杨府到底有多大,整条街都是他们的,没进过杨府的人大概都不太明白杨家的格局,杨家西侧有一花墙,用来隔开内外两院,着火的靠近花墙,火势冲天,想必是外面的人看错了,外院住的都是客人,可能当时外院没人,听大恩说杨家都不急着救火。”
顾明朝心中有一点疑虑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抓住是什么,便到了侧门门口,葛生放下矮凳,一起把严大恩扶了上去。
“回去吧,让葛生送我们便好,你明日还要上值可不能迟到了。”上车前杜长生欣慰地拍了拍顾明朝的胳膊,劝道。
葛生也坐上马车,对着顾明朝说道:“是啊,郎君,你今日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带着您的牌子,很快便会回来的。”
顾明朝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转身离去,他抬眉看到走廊上站着的桃红色衣衫女子,眉头皱起,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正是香姨娘,香姨娘穿着透明薄纱,在昏黄的灯光下,身姿影影绰绰,平添几分诱惑,她一步三摇,走到顾明朝身边,脸上挂着娇媚的笑容。
“你有话便说吧?”顾明朝躲开她靠过来的身体,冷淡地说着。
香姨娘直起身子,捋着一缕秀发,娇滴滴地说着:“大郎君还记得我之前和你的约定吗?我送你顾六娘子的庚帖和生辰八字,你让我在府中独宠。”
顾明朝点头。
“大郎君动作一点都不快,我可要被芳姬那个贱人折腾死了,所以今日我助郎君一臂之力。”香姨娘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是闪着怨恨的光芒。
芳姬这几日占着侯爷的过分宠爱,对她非打即骂,她忍了许久这才摸到一点特殊宠爱的原因是哪里,她心中愤恨,一刻都不想要芳姬压在她头上。
顾明朝瞬间想到这几日侯爷的特殊行为,低声试探道:“海家?”
香姨娘没想到顾明朝竟然知道,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随后马上笑了起来,眨眨眼睛,娇滴滴地说道:“大郎君果然聪慧,郎君既然知道海家想必也是对侯爷这几日的事情有些眉目,那我便长话短说。”
“侯爷投靠了杨家。”
她睁着一双柔媚的水汪大眼,带着万千柔情又像藏着远远冷观的冷漠,但遗憾的是,她没有看到顾明朝脸上丝毫的震惊和愤恨。她嘴角微微抿起,随即又勾了勾嘴角,殷红的嘴唇像是说着人间最动人的情话,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笑脸盈盈地说道:“郎君知道侯爷拿什么投诚的吗?”
顾明朝心中突然一跳。
“青龙长枪。”
顾明朝闭上眼,心中杀意顿生,他咬着牙才把那股澎湃杀意压了下来,再睁开眼看到香姨娘趣味盎然的笑意,她不知何时离得极近,柔顺媚意地抬起头,要去抚摸他的脸。顾明朝扭头把她推开,收敛心思,冷声说道:“我虽不愿为难女人,但你也别得寸进尺。”
“给我滚开。”不知何时,顾静兰冲了出来,她一把推开香姨娘,厉声呵斥道。也不知道她躲了多久,裙角湿了一片,红着眼说道:“我们不需要你的同情,滚!不然我就把此事捅给芳姬,谁也别想好过。”
香姨娘被推倒,脸上露出错愕,很快便笑了笑说道:“六娘子说笑了,何来同情一说,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我不过是讨个生活罢了。”